“姜樂樂，你又遲到。”緊跟在孫舒延身後出來的一個男人陳宣記得，剛才介紹的時候好像說是帆航娛樂公司的一個什麼經紀人。

姜樂樂沒有理那個經紀人，眼睛從陳宣身上又溜到孫舒延身上，笑了聲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們還是在一起了，恭喜。”

隨之伸出手，卻見陳宣有些呆滯，姜樂樂被陳宣這副表情逗樂，“哈哈，別怕，我沒有什麼惡意，我們也算是曾經認識過，如今我是來演你寫的這部小說中的一個角色，陳作家，你覺得我適合演誰？”

“姜姜？”

“答對了，那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對吧？”

那邊經紀人已經黑了臉，姜樂樂的笑再度傳來的時候，她已經踩著她三公分的高跟鞋進了會所

她揹著身，對著孫舒延和陳宣揮揮手，遙遙地傳來一句話，“陳宣，好好珍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吧。”

陳宣並沒有想到姜樂樂居然會為孫舒延說話，很奇怪，陳宣一直覺得姜樂樂最後會變成一個厭世、頹廢、自暴自棄的女人，她以為孫舒延看到姜樂樂必然如當年一樣，把姜樂樂也當玩物之一，若糾纏，就暴力相向。

可是她沒有想到，姜樂樂居然勸她珍惜。

這八年，孫舒延到底有了怎樣的變化？

孫舒延站在她面前任她神遊，許久陳宣才回神，孫舒延問她，“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陳宣沒有拒絕，報了一個地址，那是一處福利院。

孫舒延沒有問她去做什麼，只是很盡職的當車伕，反而陳宣自己覺得既然做了人家的車，就該給人家一個說法，於是告訴孫舒延，自己最近在為下一本書尋找素材。

“我剛看了你的《海鷗》，寫得不錯。”

“謝謝，不過我覺得《海鷗》還是比較商業。”

“原來你也會迎合市場？”

“當然，我也只是個俗人而已。”

“其實我覺得，小珏很像你，一開始的遭遇太悲慘了。”

這個話題勢必又將導向他們的過去，陳宣有意迴避道，“大概人都喜歡看別人比自己更慘來得到一些自信和安慰吧，商業作品就是這樣，迎合大眾口味嘛。”

孫舒延雙手握著方向盤，看了陳宣一眼，沒有接話。兩個人能這般聊天已經太難得，他還在奢求什麼？

“《掙扎》我也看過了，其實，姜樂樂不見得適合演姜姜，倒是美伊更合適她。”

“或許吧，我今天看到她，覺得和我想象得差太多了。”

“你是奇怪她為什麼不恨我嗎？”

陳宣的心思被說破，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反而讓孫舒延笑得很坦然，“其實有些事我覺得應該可以說給你聽，當年你走之後，我一開始給了姜樂樂一筆錢，她不要，說要繼續拍戲，我就託了袁嘯帆幫忙，後來和袁嘯帆合作多了，也經常讓姜樂樂有機會出鏡。後來，她也跟別人談過戀愛，當中還有一次差點結婚，其實，對她來說，我不過只是一個不算前男友的前男友。”

陳宣靜靜聽著，孫舒延說到這裡，頓了頓，許久，到紅燈的時候，他才終於雙臂擱在方向盤上，側臉看向陳宣道，“等你走了以後，我才知道自己曾經的行為多麼幼稚，對於她，我一樣愧疚，我努力想彌補她，可是大概三年之後吧，她跟我說不必了，誰沒有錯過，所以我想，她應該是對我早已經不在意了，所以可以原諒我。”

孫舒延的這番話敲在陳宣心上，讓陳宣覺得有一瞬間的耳鳴。

綠燈亮起的時候，車子緩緩行駛過街道，看著與記憶中天差地別的城市，陳宣的心裡不知為何，酸澀莫名。

陳宣這些天時常會到天賜福利院去，不過她聽福利院的莫院長說，這些年福利院就算是財政支出都很少，所以他們福利院也只能靠一些門面為生，但是就算是這樣，也很難再做下去了。

後來是在員工閒聊的時候，陳宣才聽說福利院問黑社會借了不少高利貸，可惜根本還不出來。像他們這種一開始是公立後來政府撒手不管的福利院，在S市的郊區尚有一些。

福利院裡有些孩子很自閉，能夠被人領走的，卻也會因為年幼失沽，性格多少有些扭曲。

在這裡，很少會有嬰孩，大部分被遺棄的嬰孩都會被政府安排到公立的福利院中，這裡有些孩子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陳宣看著他們，覺得與當年的自己還是有些不同的。

當年的她，未必算得最慘，至少她還有救濟，能夠讀書，可是這裡的孩子，幾乎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