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到一半的時候,兩個侄兒吃完早飯上學去了。她接著幹完,靴子上和身上弄得髒臭不堪,此時太陽還不甚熱,她打了水,先清洗乾淨靴子衣服,再打散頭髮,開始洗頭。
頭髮垂著,滿是洗髮水的泡泡,正在水盆裡清洗的當口,聽見前院子隱隱有人聲,她三下兩下衝衝頭髮,就抓條毛巾在手裡,一邊擦一邊向前面走,看看是誰來了。經過許承宗的門口,隔著珠簾子,見許承宗撐著柺杖,正站在視窗,滿臉笑意,看著前門外向院子裡走的人。
來人是個二三十歲的男子,身材高瘦,白襯衫西裝褲,西裝上衣拎在右手上,左手則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渾身上下的氣質,就像以前她在省城讀書時見過的從高階寫字樓裡進出忙碌的職業人士。
她這才想起昨晚許承宗臨離開前提了一句,今天會有人來。
她頭髮上還滴滴答答地滴水,實在沒想到早上剛剛八點就有人來訪,她有些措手不及,閃進自己屋子,三下兩下擦了擦頭髮,用梳子胡亂攏順了,前後不到一分鐘,那人已經走到門前了。
望舒出去開門,問來人:“你找誰?”
“請問許承宗在這裡住麼?”這男子的聲音很有禮貌,也很好聽。
不曾放縱的青春 第三部分(24)
望舒剛要回答,許承宗屋子的門簾一響,他已經站在門口,看著望舒身前的男子,咧嘴笑道:“你來得真早。”
那男子看見許承宗,長長地出了口氣,望舒側身讓他進來,他兩步走到許承宗身前,將包和衣服扔在地上,伸出手一把將許承宗摟住道:“你怎麼跑到這個大山溝裡來了?!”
許承宗笑,顯然跟這人關係極為熟稔,臉上都是見到老朋友高興至極的神色,他對站著的望舒道:“這是王東,我朋友。”又對王東道,“這是葉望舒,就是她跟她哥哥救了我。”
王東回過頭來,看著葉望舒,笑著打量了她幾眼,目光在她溼漉漉的頭髮上留了一會兒,道:“你好。承宗在這裡打擾你了。”
望舒微微一笑,正要打招呼,不防旁邊許承宗伸出手來,在她鬢角上輕輕擦了一下。當著王東的面,他做這樣親密的動作,望舒的臉騰地紅了,看了許承宗一眼,只見他手指上沾著一點兒泡沫,對她笑道:“耳朵邊還有一點兒。”
望舒本能地抬手到耳朵邊擦拭。
王東笑著看看許承宗,再看看望舒,在一旁一言不發。
望舒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有話要說,自己在這裡多有不便,這山鄉里的水很硬,外地人通常喝不慣,會拉肚子,她也就不跟這個王東客套了,遂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隨便坐。”說完,她轉身出去了。
王東看著望舒走遠,回過頭來,看許承宗果然仍在看著向外走的葉望舒,他笑了一下,問許承宗道:“長得很漂亮?”
許承宗笑了,沒有答言,轉身進屋坐下。王東跟進來,把包和衣服隨便扔在炕上,坐下道:“你失蹤這麼多天,我急壞了,到處打聽,就知道你肯定出了什麼大事,果然沒猜錯。傷真的好了?”說到這兒,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許承宗的光頭和兩腮,笑著說,“傷得昏頭了,怎麼把你的寶貝鬍子頭髮都剃了?”
許承宗笑著摸了下只剩發茬的頭皮,心想自己可不是昏過去了,他點頭算是回答,然後下頜指著炕上的包道:“錢帶來了?”
王東嗯了一聲,回手把自己帶來的皮包拉開,從裡面拿出一疊錢,走過來對許承宗道:“都在這裡。”
許承宗點頭道:“等望舒回來的時候,你從裡面數出來兩千給她。”
王東不解,“你欠她錢?”
“嗯,這是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等我走的那天,我親自給她。”許承宗想起那天自己跟葉望舒討價還價的事,當時她滿臉為錢煩惱的樣子,讓他心裡一陣感慨……飄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這大山裡的葉望舒什麼時候才能有逍遙自在的一天?闔家老小這樣拖累她,恐怕這輩子都難了吧?
“給她一半兒?你還打算在這裡住著?”王東驚訝地說,“我開車來的,為了接你,我早上天沒亮可就出門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許承宗搖頭,傷腿一天一天痊癒,他卻不想離開,出了這個大山,不管到哪裡,他都是一個人。而在這個地方,起碼還有一個同被圈在山溝裡的葉望舒陪著……等到自己住滿了半個月,那時候再離開也不遲。
他一想到離開後,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回到此地,自然也不會再見到葉望舒,心裡一陣黯然。短短几天,他對她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