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處摸索,必須經過一片毫無參照物的開闊地,在視力全失的情況下,這麼做極有可能在中途失去方向,成為一隻茫然亂扎的無頭蒼蠅。
年輕人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所在,斷電之後,他立刻便起身貼住了牆根,靜悄悄地蟄伏前行。同時他右手往腰間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柄手槍。這支槍是越獄時從張海峰手中劫得的,雖然他並不願意和羅飛刀槍相見,但在這狹路相逢的時刻,他們不可避免地要成為你死我活的敵人。
年輕人一點點地向前,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同時他也側耳傾聽,手指扣在扳機上,隨時做好射擊的準備。不過他也知道這槍並不能隨便開,因為開槍時槍口的火光會暴露出自己的位置,一旦射擊不中,自己便將淪為對手的靶子。
如此行了片刻,感覺樓道口已越來越近,而周圍仍無一絲異常的聲息。年輕人漸漸寬心,料想羅飛該是被困在黑暗中,不敢輕易活動。自己只需再堅持一會,等摸到樓梯之後,便可以大步向上飛奔,衝進禮堂內混入疏散的人群。
然而就在這時,對面斜角方向忽然亮起了手電的光柱,那光柱沿著樓道口來回掃動,顯然是在搜尋自己的身影。年輕人毫不遲疑,抬手就是一槍,向著那光柱始發的方向射去。只聽“砰”、“哐啷”,兩響相連,除了槍聲之外,另一聲卻似玻璃被擊碎一般。而原本射向牆角的光柱則突然折向,反而射向了與樓道口相背離的遠處。年輕人暗叫一聲“不好”,他應變奇速,立刻一個飛身,向正前方臥倒躲避。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就在他躍起的同時,地下室內槍聲再起。年輕人只覺得右肩處一麻,心知已然中彈。不過他也藉機看到了對方射擊時槍口的火光,於是他便就地一滾,用左手托起槍柄,右手再次扣動扳機,射出了自己的第二發子彈。
開槍擊中Eumenides的人自然就是羅飛。當他掏出手電之後,並沒有直接往樓道附近照射,而是反方向照向了柱子旁邊的那面反光鏡。光柱經過折射之後,調轉方向又往樓道口而去。Eumenides果然上當,他對著光源來路射擊,子彈只是擊中了交通反光鏡,而他槍口迸出的火光則暴露了自己的確切位置。羅飛立刻還擊。因為子彈射出後沒聽到撞擊牆壁的悶響,羅飛心中一動,料知是命中了目標。然而對手的反應也著實迅捷,羅飛尚未撤開,對方的第二槍緊跟著響起,那子彈貼著地面而來,不偏不倚,正擊中了羅飛的右側小腿。羅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搖搖欲倒。他連忙就勢一個側翻,同時將警用手電遠遠扔在了一邊,以免那電光暴露了自己的最新位置。
在這電光石火般的一刻,兩人你來我往,於瞬息之間開了三槍。三槍過後,地下室內又復歸平靜。唯有那支手電帶著光柱,兀自在地面上倏忽搖動著。決戰中的雙方均已負傷,他們各自潛伏在黑暗中,又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槍聲既然響起,警方的增援力量很快就會趕來。年輕人不敢久留,他咬牙站起身,將手槍交到左手,用右側傷臂探著牆壁繼續往前蟄行。在行進的過程中,他的槍口始終對準了地上的那支手電,因為他知道:羅飛要想恢復行動能力,必須先將手電撿回。所以只要將那手電盯死,自己就暫時不會受到對方的威脅。
這次剛走出沒兩步,年輕人忽然感覺身邊一空,終於摸到了樓道的入口。他心中一陣大喜,連忙探身進入通道內,抬頭再看時,已然能察覺到樓上出口處透過來的微弱亮光。他便加快了步伐,踏著樓梯徑直往上奔去。
黑暗中的羅飛忽然聽到了年輕人急促的腳步聲,知道對手已經上樓。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了許多了,一個翻滾撿起手電,然後起身便要向樓梯口追去,然而剛一邁步,右腿處便傳來一陣劇痛,幾乎要將他重新擊倒。羅飛倒吸了一口冷氣,勉強穩住身形,心中暗想:壞了,這一槍恐怕連腿骨都打斷了!
就在這時,耳麥中傳來了柳松的聲音:“羅隊,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我好像聽見了槍聲!”
羅飛來不及細說,只焦急反問:“你在哪裡呢?”
柳松道:“我們已經進入了配電機房。Eumenides留下了不少物品,但是人並不在現場。”
羅飛這才想起:自己先前的命令的確是讓柳松等下搜查配電機房。而此後他和Eumenides遭遇,一直沒機會將新指令下達給自己的部下。於是他趕緊修改命令道:“Eumenides已經到禮堂上面了,你們趕快到車庫東面樓梯口。地上應該有血跡,你們如果找不到我,就順著血跡追捕!”
柳松應了句:“明白。”然後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