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Eumenides和錢要彬都是阿華不共戴天的仇人,讓這兩人拼個你死我活,豈不正是阿華求之不得的局面?這一來一去的分析下來,阿華雖然身處死牢,但舉重若輕間,竟已導演了一場一箭雙鵰的復仇好戲,其心思之險惡,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我真該早點把鄭佳和這兩人的關係告訴你。”羅飛懊惱地說道,“你或許能提前看破阿華的心思,阻止鄭佳和他見面的。”
“所謂當局者迷,你也不用自責。”慕劍雲勸慰了羅飛一句,然後又話鋒一轉,認真地問道:“你知不知道,就連你自己也是阿華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羅飛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慕劍雲繼續說:“阿華最希望出現的局面,就是讓Eumenides殺了錢要彬,而你又抓住了Eumenides。這樣的話,他的兩起大仇都可以得報,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羅飛“嘿”地冷笑一聲:“這也太理想化了吧?”現實又怎會像他設想的那樣美妙?
“阿華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你的身上。因為他知道:他理想中的這個結果,也正是你最想看到的!”慕劍雲用手指虛點羅飛的心口,帶來的效果卻如錘擊一般。後者的心跳“突突突”地加快,就像是隱秘的心胸驀然間被利刃割開,所有的筋脈都要暴露在空氣中一樣。
讓錢要彬得到應有的制裁,同時將Eumenides也抓捕歸案,這難道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結局嗎?而自己也有能力操控這樣的結局:只要把錢要彬當成誘餌,適當的撒下大網,誘敵深入,那魚兒只要吞了餌,就別想逃脫!
羅飛越想越興奮,呼吸也禁不住急促起來。儘管他表面上仍在偽裝平靜,但他內心深處的波瀾已無法掩飾。
“現實中有一個Eumenides,在你心中則有另外一個。每當‘死刑通知單’出現的時候,這兩個Eumenides都會遙相呼應。”慕劍雲用目光勾住了羅飛的眼睛,幽幽說道。
羅飛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要擺脫那種異樣的情緒,一時間卻又無法自拔。是的,Eumenides這個角色本來就是自己創造,只是後來孟芸之死令自己對這個角色深惡痛絕。從此他將這個角色深深地埋葬起來,再也不願回首。但那角色在他心中卻並未死去,它只是沉睡著,在寂寞中等待主人的召喚。
一年前的那個秋天,當慕劍雲面臨著鄧驊集團的生命威脅時,羅飛放任了兇手刺殺鄧驊的計劃。他眼睜睜地看著鄧驊死在自己面前,而這一幕他本有能力阻止。也許正是從那天開始,他心中的那個Eumenides甦醒了。
一年之後,他又面臨著同樣的誘惑和選擇。Eumenides要殺錢要彬,而自己也希望後者受到應有的懲罰。
羅飛的理由很充分:錢要彬手上不僅沾有無辜者的鮮血,而且他還在“收割行動”中夾帶了太多的野心。他會成為第二個鄧驊嗎?羅飛不敢斷言,但他知道,一旦錢要彬手握省城警界大權,加上他十多年的黑道背景,要成為第二個鄧驊並非難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一切都晚了。
既然如此,何不像Eumenides保護鄭佳的思路一樣:趁早剷除後患,防範於未然?
羅飛越是深想,腦子便越亂,最後竟沉甸甸的一片混沌。他強迫自己站起來,緩步踱到窗前。他開啟了推拉窗,讓秋風吹進來,清洗著自己混亂不堪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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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明媚,雖談不上燦爛煦暖,但也掃盡了深秋裡的晨霾。
羅飛就這樣佇立良久。他迎著晨光向遠方眺望著,視線直達天際。當他終於轉過頭來的時候,他臉上神色堅毅,像是已做出了某個重大的決定。
“我會戰勝他們的。”他看著慕劍雲,如宣誓一般鄭重說道,停頓片刻之後,他又特別補上一個強勢的修飾詞語:“徹底地!”
第十五章 曲終·人散
二零零四年一月三日。
元旦假期之間,省城飄起了皚皚白雪。雪勢雖然不大,但也給人們帶來了喜慶氣氛和豐收寓意。雪停之後,天地間薄薄地白了一層,整座城市也平添了幾分古樸的韻味。
三天的愉快假期已經結束。天色未亮,環衛工人最先出現在冷清的街頭,他們清掃著道路上的積雪,拉開了各色人等新一年工作的序幕。
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裡,錢要彬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他拿起枕邊的手錶看了看,時間是凌晨五點十三分。現在起床似乎還有些早,他想再眯一小會。但合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