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感慨,我也懷疑,我也想問一句:“永恆”在哪裡?什麼東西名叫“永恆”?前兩天在報上讀到倪匡先生的一篇短文,結尾幾句話是:
“永恆的是日月星,人太脆弱了,不要企求永恆。”
我有同感,真有同感!人,太脆弱了!
“匆匆,太匆匆”總算完稿了。寫完,心裡還是沉甸甸的。不知道鴕鴕泉下有知,是否能瞭解我寫作時的虔誠?不知我筆下的木棉花,是否為鴕鴕心中的木棉花?這些日子來,看鴕鴕的信,看她那行雲流水般的文字,看她那萬種深情,千種恩愛的句子,看她那對自我心理變遷的披露,看她對“成長”和“人生”
“社會”的種種見解……我不止一百次扼腕嘆息,這樣一個充滿智慧,充滿才華,充滿熱情的女孩,竟在花樣年華中遽然凋謝,難道是天忌其才嗎?
真的,人,應該為愛自己的人珍惜生命,應該為愛自己的人珍惜感情。寫完本書,我卻真想對我不瞭解的人生、生命,和感情說一句:
“匆匆,太匆匆,匆匆,太匆匆!”
瓊瑤
一九八二年九月十六日午後
寫於臺北可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