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麼激動……”
“我當然激動,因為我無法忍受你這麼揣測我!”她重重的喘著氣,眼中浮起淚光。“誰都知道二和爺最大的痛苦,就是他那張燒燬的臉使他和二少奶奶成為一對最悲慘的夫妻,那麼我告訴你,如果能夠,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割下來給他!恨不得能撮合他們!不管你信不信,我心裡就只有這兩個念頭!我伺候二少爺純粹是出於一片心甘情願,倘若這麼做有一絲為自己終身打算的企圖,我願遭天打雷劈!所以請你收回你的揣測,因為你誤解我了!”
“是你誤解我了!”萬里定定的凝視著紫煙。“我沒有揣測你的企圖,只是希望你能把自己放在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因為我認為你太不會保護感情,尤其是起軒早已有所感覺,那麼你將更容易受傷!”
“早有感覺?”她蹙起了眉。“你是說,二少爺也認為我之所以服侍他,是基於感情的緣故?他擔心我將來會取代二少奶奶的地位,所以才常常對我發脾氣?”“這種心態也不能說沒有,但更正確的說法是,他渴望身邊這個無怨無尤照顧他的人,是樂梅,而不是你。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的自慚形穢,他不想毀了樂梅,同樣的,他也不想毀了你,或任何其它的女孩兒﹔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把自己變成一個陰晴不定的暴君,讓別人都討厭他,而他以為這麼做,就可以斷絕某些感情的發生!”萬里奪笑了一下。“因此,你懂嗎?他戴了雙重的面具,一張在他的臉上,不讓人看見他﹔另一張在他的心上,不讓人親近他!”
“原來是這樣,”紫煙難過又同情的低吟:“原來是這樣……”
“怎麼?”萬里打量著她。“你好象仍然沒有改變主意的樣子?”
“我沒有什麼主意可改變呀!”她很快的說:“本來我就是盡一個丫頭的本分,一心一意的伺候主子!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瞭解這些,以後我會處理得更小心!”
“所謂更小心,是不是更加委曲求全的意思?受傷不叫疼,打落牙齒和血吞,眼淚往肚子裡頭咽,你是不是預備更加小心的掩飾這一切?”
紫煙不說話。萬里見她分明是預設的意思,忍不住氣急敗壞的叫道:“原來我說了半天,不但沒有幫助,反而還害了你?怎麼回事?你也和樂梅一樣得了痴心病嗎?”
“別拿我和二少奶奶比,我不配,根本不配!”她猛烈的搖頭。“你不知道,我……唉,算了,隨便你怎麼想吧,別管我就是!”
見她眼中忽然湧起一股陌生而遙遠的神情,萬里的心裡飄起一朵莫名其妙的烏雲。
“好吧!”他怏怏的哼了一聲。“這幾個月下來,因為照顧起軒,咱們朝夕相處,合作無間,我還以為你已把我當朋友了,誰知你卻覺得這一席談交淺言深,干卿底事。”
說完,他轉頭便走。紫煙一怔,本能的跟了兩步想喊住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佇立不動﹔而他也猶豫的在那頭停下,遲疑了片刻才掉過臉來,無可奈何的對她聳聳肩。
“誰教我是個大夫呢?有人受傷我就是沒辦法視若無睹!”
他粗聲說:“你最少可以答應我,忍不住想喊痛的時候,記得找我為你療傷,行嗎?”
她低下頭,微微嗯了一聲,他則不自然的咳了一下,這才目不斜視的離去了。直到他的背影走遠,她才悄悄抬眼目送,眉睫之間籠著一層深深的憂鬱。
端午,闔家團圓的節日。晚餐桌上,柯家全都到齊了,獨有起軒缺席。
柯老夫人一面忙著被晚輩們招呼佈菜,一面忙著勸樂梅多吃。樂梅見奶奶今日難得高興,只得勉強撐起興致,夾了一筷子的蜜汁火腿。
“起軒也愛吃蜜汁火腿哩!”老夫人說著,就很自然的吩咐身後的老媽子:“來,裝個碟子給他留一份!”
眾人當場僵了臉色,老夫人亦暗驚失言,唯有紫煙鎮定介面:“是!待會兒留一碟送去二少奶奶房裡,擺在二少爺的供桌上!”
大夥兒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樂梅先前根本沒有疑心,只是怔忡的對桌發呆,聽了紫煙的話方回過神來。
“不只他愛吃的,應該每一樣菜都弄一份。今天是一家人團圓過節的日子,雖然這張桌上少了一個人,可是咱們心裡不能少了他,所以不是待會兒才送,而是現在就端去擺上!”
士鵬和延芳一疊連聲的吩咐丫頭們照二少奶奶的話去做。樂梅端起酒杯舉向眾人,微笑道:“咱們敬起軒一杯酒吧!”說著她已一飲而盡,接著又斟了一杯,起身回禮:“這一杯,是我代起軒回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