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可恨,畢竟你還活著…”。
“對,畢竟我還活著,可是他讓我活得生不日死”,微芝抬頭望著天上半掛的月亮,雨後連晚上的夜晚也是格外的明亮,“他該死,他比所有人都該死——”。
“如果你要抓我,要為你這個所謂的父親報仇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微芝淡淡的說。
顧煦陽呼吸一窒,渾噩的膝蓋深深的陷進草叢裡,俊朗的臉一片冷漠。
後邊忽然傳來有人大叫的聲音。
“著火了,是那頓房子傳來的爆炸聲,快報警——”,一群居民奔了過來。
微芝看著一動不動的他。
“煦…”。
“你走吧”,他滄桑的說。
微芝悲苦的抿唇,同時,一輛黑色的轎車閃電般的出現在路口,霍紹琛從車裡奔出來,幾個步子撥開樹枝衝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拖住她往車裡走。
“煦,對不起…”,微微含淚深深看了他最後一眼。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是對不起她殺了顧泰鴻,而是對不起捨棄了他們的未來去殺他的父親,對不起故意自私的忽略了那畢竟是他父親,更對不起他們的孩子…。
這大概是老天爺在懲罰她,明明早就料到她和顧煦陽沒有可能,卻讓她有了他的孩子。
她知道,最對不起的是他就算心裡恨她,也無法親手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換成任何一個人,就算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做了再多的錯事,畢竟身上也是流著他的血,這就是血緣關係…。
車子如獵豹般行駛在黑夜裡,穿過樹林,穿過黑夜。
直到車子經過一個十字路口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緊急剎車,微芝被轉的頭暈目眩身體慣性的倒進旁邊人的身上。
“怎麼回事”?微芝懵懂的找回飛出去的思緒,眯了眯眼睛,依稀看到前方停著一輛車子。
“是熟人”,霍紹琛解開她的安全帶,從另一邊走出去,微芝也跟著下了車,前方逆光中走過來一道身影,赫然正是好些日子不見的陸瑾。
“前面的路線已經被警察封鎖了,只有陸瑾能帶你離開這裡”,霍紹琛沉重的說:“芝芝,按原來計劃去加拿大把孩子生下來,陸瑾會送你去機場,這是機票,今晚只有最後一趟到美國洛杉磯的飛機,我有朋友會在那接你,明天再轉機去加拿大”。
一張機票塞到她手裡,微芝好像才醒悟過來下意識的抓緊他手,怔怔的看著他,“那你呢”?
“我剛才可沒犯事,沒事的”,霍紹琛幽深的眸子隔著夜色注視著她。
微芝心口一酸,低頭看著握著他的手,“叔叔,我殺了顧泰鴻了,一直想利用我報仇,現在都報了”。
“對,都報了”,霍紹琛竟發了發怔,一直以來他就是以對付顧泰鴻而頑強、向上爬的活到現在,誰知道最後會死在她手裡,做事利落的甚至屍骨無存,他應該高興才對,但沒有,只是感覺一片空蕩,現在她也必須的要走了,以後真正是孤零零的活著了,陸希蔚說的沒錯,他的確很可憐。
“你公司我會幫你好好照料的,快走吧”,霍紹琛反手握住她手,把她推進陸瑾的車裡,然後為她繫好安全帶,心痛的眸子流連在她小臉上,烏黑溼潤的眼珠與他相視。
他抬手顫指用力的摸了摸她的小臉,“保重,去了那邊後重新開始,以後我真的不能再照顧你了”。
“嗯”,看著她眼神,微芝只覺喉嚨裡有千萬言語,可一句話卻說不出來,淚水只能默默的流進他手心裡。
“不能再拖了”,陸瑾坐進駕駛位裡,看著他們略心酸的提醒。
“陸瑾,從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了,結果,到最後,微芝還是隻能拜託你了”,霍紹琛感激的朝他笑了笑,放開微芝,用力的關上門。
“芝芝,再見”,他朝她揮手。
微芝模糊的望著後視鏡裡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個點,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再次抬頭看向前面時,前方忽然豁然開朗。
嘴角掛出了久違的乾淨笑容。
在這一刻,在這應該是最迷茫的一刻,她竟是從未有過的冷靜。
好像一切再複雜的事也看開了。
去機場的路上,果然嚴設了好幾道關卡,幸好陸瑾是S市檢察官,沒有人敢攔他的車,一路順利到達了機場。
接近深夜,機場的人只有幾個人,空空蕩蕩的,前往洛杉磯的空姐也在廣播裡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