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
晴姿在古宅院子裡歡樂的堆著雪人,四周傳來歡聲笑語:“小姐!你快來看一看。”
她朝房中大聲的喊,一張笑臉皆是笑意,整個人裹在碧色的襖子裡,襯著身後的白雪極美。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房中緩緩傳來了走動的聲音,腳步聲有些沉,也有些重,走得極慢。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房中傳出來:“外頭天冷,玩雖玩,可別摔著了,晴姿,我可沒銀子給你醫治,知道了沒有。”
晴姿聽著這話,臉上的笑怎麼也止不住,正欲張嘴辯駁,但一抬眸,安晚婉也恰逢此時從房中走出來,一下子便將她看呆了。
已慢已人。晴姿只見自家小姐一身雪白的狐裘,裡頭穿了一條鵝粉色的襖子,包得嚴嚴實實,一頭青絲並未束起,只是隨意的用琺琅步搖一紮,隨著她緩緩走動的步伐,步搖上的墜子也微微晃動,在這滿是雪景的天地裡,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安晚婉臉上帶的笑意,看起來就像這二月裡的豔陽天,已是另外一個人。
雖然自小姐將相貌醫好後,她已經看習慣了小姐這張毫無瑕疵的臉,但還是免不得覺得驚豔,一眸光一別眼,一顰一笑,皆是動人的風情。
“小、小姐……”晴姿欲辯駁的話被她自個拋到了腦後去,不由得怔然道:“小姐,你真美……”
安晚婉的五官本就長得極好,此刻沒了那一個胎記,少了體中毒素的抑制,原本應有的相貌也慢慢的顯現出來,日復一日,秀麗的臉上反而更加精緻,此時聽到晴姿不由自主的讚歎,不由得笑開了眉眼,倒是不在意:“若歌,你聽聽,自從我病好了後,晴姿這張嘴越來越滑了。”
說罷,她從身側的窗簷上掬了一捧雪,揉成了小球,朝不遠處的晴姿砸去,一下子便在晴姿的腦門上砸開了花。
晴姿未料到這番變故,亦是沒想到安晚婉會如此,於是一下子便沒大沒小了起來,白雪皚皚的一個院子裡尖叫聲,大笑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這番挑起了氣氛,滿院子的人一起玩鬧後,安晚婉便慢慢的收了笑容,眉梢邊凝著幾分淡然,緩緩的提了步,支著臃腫的身子,隨處走走。
她的身影,還猶帶著幾分落寞,可是不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
茫茫一大片天地,皆是銀裝素裹,時過境遷,安晚婉踩踏在雪上,踩出了細碎的響聲,她仍舊是她,只是隱約間,胸口處已經有些空落,正有什麼東西,正慢慢流失著。
山中美景,猶如仙境,安晚婉仰頭看那一枝瑩瑩剔透的冰花,思緒怔忪。
物是人非的時候,還要苦苦的記恨什麼?
倒不如坦然,放開。
讓時間帶走一些東西,再讓時間重新來帶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此時,腹中的孩兒九個月,肚子已經大得不像話了,隔壁的阿叔阿嬸們都說,看肚形,只怕是雙生兒。
元懿二十八年,二月初,新春。
崖城距永安城稍偏遠,所以新春佳節過得不如永安城內那般隆重,不過年味倒是沒減半分,依舊是白雪皚皚的世界裡,悄然無聲的多了許多大紅色,近來幾天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燈籠,剪窗花,貼窗紙,崖城還有一個習俗,便是扎紅綢花,掛在門上,遠遠看去甚是喜慶。
為了過年,街坊鄰居里打獵的人多了,冬天山裡頭的山雞都凍在雪地裡頭,一抓就是好些只,於是也有源源不斷的珍禽送到安晚婉的古宅裡頭來,安晚婉也亦是會送一些從外頭運進來的瓜果送給他們。
雖然不在安府,甚至是遠離了永安城,這一份新春佳節,也倒是沒有過得冷清。
這一日安晚婉站在廊下,聽著遠處響起的鞭炮聲,忽然腹痛起來。
腹痛來得驟然,一陣又一陣的痛起來,若歌與晴姿不在身邊,安晚婉疼得豆大的汗珠都出來了:“若歌……晴姿……”
一瞬間內,安晚婉的臉色便立即變得蒼白,痛得直不起身,又挪動不了步伐,她只能慢慢滑坐在門檻上,遠處便是崖城內天真活潑孩童們的嬉笑聲,鞭炮聲蓋過了她吃痛的呻吟。
此時已是懷胎十月,腹中的孩子,怕是要生了。
安晚婉腦中一剎間掠過這個猜測,緊接著便是一片空白,只能急出了眼淚:“若歌……來人……”vAvg。
痛得聲音漸小,院外,秋娘偶然路過,手裡捧著一疊剛處理好的密函,聽到了安晚婉的呻/吟聲,一驚慌,手中的東西都如數砸到了雪裡:“二小姐!”
房中,安晚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