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她便……面無表情,方才的羞澀愧疚彷彿從未出現在她臉上過!叫他忍不住懷疑自己這番做法到底是對是錯,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我高興。”
“嗯?”蘇珍還是愣愣的看著她。
“我說我高興。”
看著她,摸不準她的心思,蘇珍苦笑著認了命,只好套著她從前揶揄自己的話,回她:“高興你為何不笑?”
“高興就一定要笑麼?”她不屑的冷笑,頓了頓,答:“高興時自然笑,高興裡雜著不高興,笑了也不真,就不必浪費力氣笑了。”
蘇珍自然是個聰明人,聽出她話中有話,卻沒把路堵死,便走到貴妃椅旁,在她身側坐下,柔聲道:“我知道不該這樣瞞這你的……”
木筠歪頭看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我也根本不想瞞——你可知砰然心動卻要忍耐有多難受?”他苦笑著指指心口,“一旦說出去,一定會嚇著你,我怎麼敢說?”
“那你現在又說?”
“我以為你對我也……”
木筠心裡罵:“你倒是會察言觀色,隨便一‘以為’便是真的!”嘴上卻說:“你到哪見我對你也什麼了?我根本沒有!”
蘇珍一愣,旋而笑,逼近她,雙手握住她肩頭,輕道:“別想騙我,我看得出來——”
“弄疼我了!”
蘇珍一驚,放鬆了手指,手掌無意識的在她兩臂輕輕揉搓:“對不起……”
瞧他滿臉柔情又內疚的樣子,木筠不由把他的面孔和從前的蘇珍相比較,明明長得一樣,髮髻一扯,髮辮一梳,就差這麼多?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你真是蘇珍嗎?”
“不是——”他頭抵住她的額頭,鼻子碰鼻子,呼吸糾纏在一起。
“……”
感覺到一雙手順著肩頭,脖頸,撫上臉頰,對上蘇珍的眸子,他認真的說:
“鶴……舞。”他壓下了那最後一個名,轉而換了個柔美的字。
“鶴舞……”
“嗯。”
“仙鶴之舞……怎麼還是像個女子的名字?!”她喃喃自語。
自她口而出的句子,並未讓他惱火,女子就女子吧,鶴舞並不以為意,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可是鶴舞之名,是她為他起的,雖然並未用久,只有短短六年,對他而言不過轉瞬一瞥,然而她說過——
“鶴斬?這名字過於陰戾,我手中已太多血腥,不想再增血煞之氣,不如換名鶴舞……王爺,這名字可好?”
“隨你罷,你喜歡就好。”
鶴舞?他聽著這個一字之差的名字,暗忖,確實比鶴斬好聽呢。
風中白鶴,展翅而舞?
他見過鶴舞,前主是個雅興之人,經常帶他去一處人煙稀少的湖畔練劍,那裡有罕見雪色白鶴,每到四月春回大地,便成群又南方飛回,依水而居。
它們羽色素潔,周身皆白,腿頸細長,飄逸脫塵。
興起,巨翅舒展,舞於白蓮之上,鳴聲於九皋,風震於四野。
鶴舞?呵,好個剛柔並濟的名字……他就收下吧!
壓抑著被易主的不快。他接受了這個新名字。
一個他在她手中,接受她指尖輕輕摩挲。
另一個他,跪拜在地,以感恩戴德的顫音叩謝:“罪臣蘇煒之女,叩謝三王爺三王妃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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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嚇壞我了。”
“我知道……女子之間,怎麼會有情愛?你確被我嚇到了……”他親暱的對待她,吻她眼角,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恢復男子的模樣,動作卻彷彿天然一般,流暢毫無猶豫,天生就是要這樣,溫柔的待她。
“你不知道……”她說得頹然,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她也不打算告訴他,她對女人有陰影,其實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她被一個女子壓在身下狂吻那種事……因為那件事,搞得自己那樣狼狽,卻發現自己又喜歡上一個女人,不把她嚇死才怪。
“木筠?”他給她一個小香,讓她甜甜嘴,回過神。她的眼神很茫然,很空洞,讓他有種錯覺,下一秒她就要合上眼,沉沉睡去,再也不醒來。
“木筠?”他第二次喚她。
“嗯。”她的目光凝結在他的笑顏上,他總是笑,蘇珍見著她會笑,此刻他是蘇真,笑得更多,更燦爛,笑得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