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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聞訊來弔唁,不過總的來說祭掃進行得很平和,生者不願打攪死者的安寧。大家立在李氏的墓前,無語相對凝噎。之前來祭祀,痛哭流涕或是長歌當哭都是免不了的,如今,面對著這山頭上的千里孤墳,又聯想時局動盪,來人只覺得心中更多的是懷念和難說的哀思,還有對於未來的不確定。當然三年守孝,本也有著生者能夠藉此走出哀痛的意義在裡面,時間是沖淡一切傷口的最好良藥。
這其中,顧雅妍更是安靜地有些過分。去年的這個時候,她看著母親的靈柩,痛哭不止,幾近昏厥,而今天,卻是出奇平靜,只有眼底的深色洩露了她的悲哀。
顧雅婧看出妹妹的反常,她輕輕拍了拍顧雅妍的肩膀,柔聲說:“妹妹,過去的都過去了。當初,母親過世,我確實偏激了些,母親的死,其實和你無關。富貴在天,人各有命。如今逝者已矣,你也要看開些,快快樂樂的,母親才會高興,你是母親最疼的女兒了,一定要活得快快樂樂的。”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顧雅妍苦笑著地安慰著本來是打算安慰自己的姐姐,顧雅婧這麼一帶頭,楊氏和一些女眷,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無聲的眼淚。
黃泉不知生人淚;暮雨蕭蕭惆悵歸。
最後,顧雅妍表示想在這裡多留一陣子,大家對她勸阻無果,也只好隨她去,留下阿其格做她的護衛。
阿其格知道顧雅妍心中千頭萬緒,也不催促,只是隔了些距離,遠遠看著她。
顧雅妍站在李氏的墓前,看著墓前的那一堆火焰漸漸熄滅,看著黑色的煙塵印著白色的墓碑,飄散在天際。一種無處話淒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母親這一生,在很多女人眼中看來,是幸福的。夫君中了狀元,自己又被封為誥命夫人,子女眾多,母慈子孝,夫妻恩愛。可是,最終,不過也是化為這麼一方小小的土地,這一座孤寂的白色墳冢而已。
沒有人知道,顧雅妍今天站在墳前,看著親友們在母親的墳前垂淚,心中想到的,卻是遠在京城的父親。那個曾經自己一度以為戀上權勢的父親,最後用郡主的不孕來表達出自己對於結髮妻子的感情與愧疚。那個男人,今天,在遠方,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在懷念著母親呢?
顧雅妍心中其實是知道答案的,這些日子,她經歷很多,周圍的人也提點了很多,對於那個曾經一度讓她無法看清的父親,心中多了一些理解和尊重。那個男人,一定是在繁重的工作之中,默默地懷念著母親吧,或者選一個清淨的地方,獨自進行著他的祭奠。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蘇子祭奠亡妻的作品,也是說出了父親的心酸吧。
顧雅妍悠悠嘆了一口氣,她想起了另外一個男子,曾經答應她今日一定會來的男子。
“母親,抱歉,他雖然沒有來,但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保家衛國呢!”她微笑地說,既驕傲,又有些擔憂。
這時,阿其格突然聽到了很細微動靜,似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阿其格施展輕功去探查情況,顧雅妍也聽到馬蹄聲未停,竟然直直衝了過來!
來不及躲避,顧雅妍就這麼直直站在母親的墓前,看著許勵涵策馬賓士到了她的面前!
“你……”顧雅妍只說了這麼半句。
從馬上下來的人帶著滿身的風塵,年輕的臉上滿是鬍渣,高壯的青年臉上竟然顯露出了憔悴。
“你怎麼來了?”顧雅妍問。
“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來的。”許勵涵只是很淡地說道,卻包含了無限的承諾。
第一六二章 回京(上)
“可是你不是在前線上?”
“戰情稍緩,西北已經退出歷城,我便請了假。”許勵涵很是歉意的說道,“等會兒只怕還得趕回去。”
從前線戰地歷城到蜀中瀘州縣,須得兩天腳程。他這個先鋒官,哪裡能夠離開太久,他滿身的風塵,必是不眠不休,策馬賓士而來。可是,他還是來了,什麼多的話都沒有說。
顧雅妍用手托起許勵涵的臉龐,看著一陣心疼,終於忍不住抱住了他。
“你這個傻瓜!”顧雅妍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哽咽。
許勵涵對於顧雅妍主動的投懷送抱,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對於顧雅妍這突來的柔情,他只寵溺的看著她,輕輕環住顧雅妍嬌弱的身軀,給予她溫暖與安慰。
“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你叫我來,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