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一連幾聲巨響,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裝甲車一下子趴了窩,有的底盤炸壞了,有的炮塔被炸燬,滾滾濃煙中,龜縮在裡面的日軍開始狼狽的往出爬,有的人身上已著了火,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滾著。
“弟兄們,殺身成仁的時候到了,給我衝!”易惠彪揮舞起鬼頭大刀,第一個躍出戰壕。
641團全體出擊,這幫經過血戰已經衣不蔽體、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軍人或端著刺刀,或揮舞著鬼頭刀,狂叫著向日軍發起了白刃戰。
當年“一。二八”抗戰和長城抗戰中,十九路軍和29軍的大刀片早已殺得鬼子聞風喪膽,令許多日本軍人只要一看到中國軍隊的大刀就會心有餘悸。幾個鬼子稍一遲疑,早被衝上來的易惠彪一刀一個,劈翻在地。
其他的鬼子定下神來,漸漸發現這夥揮舞著大刀的中國軍人似乎並不像傳說中的第十九路軍:他們很多時候都是在拿著刀亂砍亂劈,毫無章法,顯然只是憑著一時的血氣之勇,這樣的格鬥方式在他們這些經歷過嚴格刺殺訓練的大日本皇軍面前簡直不值一提。日本也是一個崇尚冷兵器作戰的國家,看到拿著大刀的中國軍隊圍攻上來,他們那種被“武士道”精神所薰陶出來的格鬥意識立刻被刺激得高漲燃燒起來。日本軍隊的訓練最為教條,這些日軍士兵在端起刺刀迎戰之前,還不忘了嚴格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退出槍膛內的子彈。
兩股迎面相撞的巨流立刻絞扭在一起。
日軍的刺殺技術的確一流,每一擊都迅速、準確而致命,198師的將士立刻在對方的刺刀下倒斃了一片。可是這夥日本軍人也確實低估了這群湘西漢子的戰鬥意志,許多士兵一見拼刺刀不是人家的對手,乾脆採取同歸於盡的法子:老子不閃你的刺刀,拼著挨你一下也要在你身上砍一刀!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日軍也還是頭一次領教,要論拼刺刀,訓練有素的他們一人就可抵得上這些湘西漢子十人,可是對方一旦豁出命來,再優秀的刺殺技術也沒了用武之地,人家就是跟你玩兒命來了,大不了前面一個倒下去,後面的再衝上來,累也要給你累死!
有計程車兵刺刀彎了,大刀捲刃了,就奮力一撲,把敵人撲倒在地,你掐我我掐你在地上滾作一團;有計程車兵用嘴咬、用手榴彈砸,只要能想出來的攻擊方法全都用上了,方圓幾里的陣地上立刻血流成河,屍山狼籍。
在兵力上,中國軍隊佔了絕對優勢,這一夥兒日軍終於開始潰退,前沿上丟下了幾十具身穿黃布軍裝的屍體。
“團座,鬼子撤了!”
渾身像血人般的易惠彪手裡拎著捲了刃的大刀氣喘如牛:“小鬼子沒那麼容易撤退,趕快趁這會兒工夫搶修工事,小鬼子用不了多長時間還得上來!傳令兵,叫各連連長過來見我!”
不一會兒工夫,幾個渾身浴血的下級軍官站在了易惠彪面前。
“怎麼就你們幾個?”易惠彪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這幾個傷痕累累的部下:“其他的人呢?”
一個連長低下頭去:“都……殉國了!”
易惠彪身軀一晃,幾乎栽倒。
“團座!”幾個連長趕忙搶上去將他扶穩。“保重啊團座!”
解固基咬了咬牙:“各連傷亡情況如何?”
“差不多都快拼光了!”四連長哭喪著臉報告:“現在我手上還有不到一個排的兵力了!”
“你們呢?”解固基環視著其他幾名連長。
眾人都無語的低下頭去。
“我操他小日本的祖宗!”易惠彪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傳我的命令,我641團哪怕只剩下最後一人,也要給我釘在陣地上,後退半步者,殺!”
“是!”幾名僅存的連長悲壯的舉起右手行禮。
就在這時,日軍的又一輪炮擊開始了,友鄰642團的一名營長忽然跑了過來,大聲道:“易團長,你的四連頂不住,從前面撤下來啦!”
“什麼?”易惠彪勃然大怒,掏出手槍不假思索的對準四連長:“混蛋,老子斃了你!”
一聲槍響,四連長的身軀搖晃了一下,又奮力站直,緩緩的舉起右手,向易惠彪行了一個堅定的軍禮,艱難道:“團座……”然後轉身後退,走出了三四步才倒地身亡。
“孃的!”易惠彪抹了把眼淚:“弟兄們,有敵無我,有我無敵,大夥兒跟小日本兒拼啦,把失去的陣地再給我奪回來!”
641團僅存的不到一個營的兵力在易團長的帶領下再次向日軍發起自殺性的反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