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我想請問閣下,你們美國和別的國家談判的時候,也不會一上來就把底牌全亮給對手吧?”
“現在是你被審判,你無權向我發問!所以你的問題,我根本不屑作答!”季南也盯著東條英機:“注意我下面的問題……”
東條英機哼了一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季南拿出一份材料:“第二天,東鄉外相沒有向野村大使發下邊的電報嗎?”上述方案不可能達成妥協時,作為最後的局面開啟對策,準備出示乙方案,因此希望火速通報美國方面對甲方案的態度。‘“
東條英機說:“非常清楚!”
“第四節:”本訓令是帝國政府的最後方案,前電已經說過,事態相當緊迫,絕對不許拖延。‘……這你又做何解釋?“季南問。
東條英機沉默。
季南嘴角帶笑:“回答我!”
東條英機不緊不慢:“即使在今天,仍重新感覺到日本對日美談判非常著急。”他看著季南,“這就是我的解釋!”
季南追問:“所以如你所說,你留了張底牌,是嗎?”
東條英機故作鎮定:“我不明白你的問題。”
季南冷笑了一下:“你其實早就做好了不宣而戰的準備,可你卻讓野村大使作出日本政府很想讓談判成功的假象,來迷惑美國政府,然後公然違反攻擊前必須提出警告的海牙國際公約,指使日軍突然襲擊美國軍事基地珍珠港,是還是不是?”
“不是!我們是先向美國政府宣戰後,才襲擊的珍珠港!”
季南問:“你認為作為首相發動戰爭,在道德和法律上都沒有錯嗎?”
東條英機左手撐在桌子上,挺起胸膛,對著季南強硬地說:“完全沒有任何過錯!以前、現在、還有將來,我都認為那是正當的!”
法庭一片喧譁。
“那麼如果你無罪釋放的話,你還準備和同僚們一起重複過去做過的事嗎?你還會讓日本繼續發動侵略、發動戰爭嗎?!”季南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東條英機梗著脖子,毫不示弱地盯著季南:“會!”
與此同時,廣瀨一郎跳了起來:“我抗議!檢察官這是不適當的反詰訊問!”
季南根本沒搭理他:“我宣佈,檢察團對被告東條英機的反詰到此結束!”他說完,拿起檔案,也不回檢察席,氣沖沖地直接向外走去。
東條英機慢慢摘下耳機,衝法官席鞠了一躬,在憲兵的帶領下,走向被告席。
梅汝璈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在最開始的時候,所有的法官,也包括我,都以為這次審判最多隻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內就能結束,可事實遠遠超乎了我們所有人的預計,這次審判居然歷經了近七百來個日夜。拋開審判結果,我認為在某種角度看,這些戰犯取得了勝利,因為,他們依靠龐大的辯護律師團,利用英美法系的空子,透過糾纏、拖延、否認及抵賴,又在這個世界上多存活了這麼多的日子,這,就是他們的勝利。每次我想起這個,我的沮喪和憤怒就愈來愈強烈,也是在這種時候,我就提醒自己記住奧地利詩人瑪麗亞;裡馬克所說的一句話:“挺住,意味著一切!”
梅汝璈在當天的日記裡這樣寫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 正義(二十一)
1948年4月16日。法庭內旁聽的人很多,全都站著。
法庭執行官說:“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第817次庭審——”他停了一下,“現在開庭!”
法庭執行官說:“下面,由檢察團作最後陳述!”
眾人表情肅穆。
季南拿著一沓厚厚的檔案走向發言席。季南站在發言席上清了清嗓子,表情凝重地說:“女士們,先生們,尊敬的庭上,尊敬的各同盟國法官……”
戰犯席上,眾戰犯的表情有的緊張,有的興奮,有的頹喪,有的木然。
季南繼續作著陳述:“全體被告與其他人等,參與了這一共同計劃或陰謀的擬定或執行。這一共同計劃的目的,是為了日本取得對東南亞、太平洋及印度洋,以及該地區的國家或島嶼的軍事、政治、經濟的控制地位!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日本單獨或與其他具有同樣目的的國家,發動侵略戰爭,以對付反對此侵略目的的國家!”
向哲浚及倪徵日奧在檢察團席位上凝神聽著。
季南說:“對於上述目的及陰謀,我,以及我們檢察團的全體同仁用我們的努力和證據,證明了上述目的、陰謀及罪行都確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