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憂慮,在1937年的那個冬日被狂熱的第10軍的年輕軍官們省略了:“糧食不足就地解決,彈藥不足就打白刃戰。”柳川平助同意了這個計劃。這位在一年前的“二二六兵變”中和山下奉文一起力挺皇道派士兵譁變的將軍認為,局勢是有些失控了。所以,在日本軍部正式下令進攻南京之前,一直在前進中的柳川軍團實際上是一支毫無後勤保障的亡命之師。5天后,1937年11月20日,遠在東京的日本軍部參謀次長多田駿得知柳川軍團已撲向南京。他大為意外,命令停止行動。無效。這時軍部又接到松井石根來自上海的電報,稱:得知柳川軍團獨自奔向南京後,他計程車兵也要求向南京進軍。當時,在日軍內閣和軍部有兩種傾向,一是支援繼續擴大戰爭;一是主張戰事止於上海周邊。當前方的日軍已經造成進攻南京的既定事實後,軍部內支援擴大戰爭的少壯派軍官開始佔上風。11月28日,軍部默許了前方日軍的行動。12月1日,正式補發命令:以松井石根為華中派遣軍司令官,轄上海派遺軍(新任司令官朝香宮鳩彥親王)和柳川平助的第10軍團,在海軍第三艦隊(長谷川清)的配合下攻佔南京。此時保衛南京的部隊骨幹只有36師、88師和教導總隊,而且各部都是剛從淞滬戰場撤下,未及補充整頓,兵力嚴重不足,只得放棄堅守南京東南既設國防陣地的打算,在復廓陣地展開防禦,因此防禦縱深相當狹小。具體部署為:88師守備雨花臺及南京城南,36師守備江山、幕府山及南京城北,教導總隊守備紫金山及南京城東,憲兵部隊守備清涼山。德式師的精銳——第36師、第87師、第88師和教導總隊都在其列,但是這些部隊經過淞滬會戰的損耗,有的進行過四五次兵員補充,接受過德式訓練的精兵所剩無幾,平均只佔部隊員額的20%至30%,總體戰鬥力與開戰之初已不可同日而語,最多隻及開戰時的四五成而已。蔣介石希望德國能從中斡旋。特意改變將國軍唯一的裝甲部隊——裝甲兵團撤往湖南的計劃,將裝備17輛德制pzkpfw1…a型輕型坦克(即I式a型)的戰車第3連留在南京。
11月28日,一隻經過長途跋涉的部隊2個軍共5個師、2個旅來到廣德、泗安、長興一線。這支部隊就是由號稱“四川王”的劉湘第23集團軍。身為總司令的劉湘稱病沒有來到前方,在第一線指揮的是集團軍副司令兼21軍軍長唐式遵。�
“佔領敵國首都,迫使中國屈服”松井石根對大本營的戰略企圖心領神會。他現在的任務,早已經由上海會戰時的所謂“保護僑民”變成了“挫敗敵人戰鬥意志,獲得結束戰爭的機會。”戰事一開,大日本皇軍所向披靡,再不需要師出有名,為下一步的行動尋找藉口了。松井石根毫不掩飾這場戰爭的目的。這位熟知中國歷史的敵酋,在日記中寫道:“餘須謹奉大命,全察聖旨所存,惟仁惟威,舉所謂破邪顯正之寶劍誅殺馬謖。”這個法西斯侵略頭目居然自詡為揮淚斬馬謖的諸葛亮。他殺氣騰騰地叫囂:“降魔的利劍現在已經出鞘,正將發揮它的神威。”強盜闖進別人家裡殺人放火,還要賊喊捉賊。好一個強盜邏輯。眼下,松井石根知道南路部隊所攻掠的各地均在蔣介石預先設防的國防線之外,廣德屬安徽,泗安屬浙江,長興屬江蘇,均在太湖之西、南京以南。如果該路部隊迅速挺進,搶先佔領位於南京側後方的蕪湖,就可以截斷南京守軍退路,南京垂手可得。於是,他命令第18師團牛島部隊越過太湖,迅猛攻擊,直取蕪湖。谷壽夫第六師團和第18師團主力則進攻廣德、泗安、長興一線。
第23集團軍的部隊就是在這個危急時刻前來這裡的。郭勳祺的144師任左翼,向長興推進;饒國華率145師,劉兆藜率146師任右翼,固守廣德;楊國楨的147師和陳鳴謙的148師共守泗安;獨立13旅和獨立14旅配守廣德。第十一師奉命移交防務於川軍,轉移到廣德外圍與第14師共同構築防線。
劉建業在和前來接防的川軍部隊交接防務的時候,看到的情況令他感到傷心。川軍由於是雜牌軍,裝備極差,一個連還配不了一挺機槍,一個師才有幾門小炮,步槍大多是滿清留下來的“老毛瑟”“漢陽造”。不過,最差的是“四川造”,打上幾十發子彈,就拉不開栓了。除此之外,他們的裝備就是四川特產的馬尾手榴彈了。川軍士兵身背斗笠,身上還穿著奉命出川時候的單薄的土黃色夏季軍服,腳蹬草鞋,經過數千裡的長途跋涉,許多計程車兵腳上早已經有了裂口,往外直流血。士兵們在江南冬季的潮溼陰冷的天氣下,只凍得渾身哆嗦,靠著嚼食自己隨身攜帶的幹辣椒來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