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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姓謝的學生,走到講臺上去,當眾咬破手指,用血寫在白旗子上:“還我青島!”

這個示威運動,表面兒上竟成了賣國賊曹、章的出喪大典,因為有一對白旗子,像喪禮的輓聯一樣,上面寫的是:決心媚外,章賊頭顱今有階賣國求榮,曹家後代碑無文遊行的大隊原先計劃透過使館區東交民巷,但是商請透過,未得允許,群眾受挫折後,如洪波巨浪,湧向曹汝霖的公館。當時曹汝霖正和章宗祥討論進一步的中日協商問題,章宗祥當時受召自東京返國,即將升任外交總長。曹家公館警衛森嚴,大門緊閉。有的學生爬牆進去,警衛人員頗受學生愛國的熱情所感動。後門終於開啟,曹汝霖已經逃走,章宗祥則藏在院子裡一個木桶裡,被學生髮現,揪了出來,由他的日式鬍子洩露了身分,遭受了毆打。群眾沒能找到首惡,失望之餘,打碎了曹家的門窗傢俱,縱火燒房。

當時,傅增湘先生正任教育總長。因為教育部沒有錢,又有許多學生問題,所以教育總長一職是內閣中最不受歡迎的差事,因此才留給安福派系以外的人去做。群眾散去之後,三十二個學生被捕。當時謠傳被捕的學生將處死刑,北京大學將予解散。保釋學生的商談失敗,傅先生和十四個大學學院校長呈請辭職,學生終於釋放。

事件的發展,證明學生全部勝利。這個運動轉眼風靡全國,各主要城市的商會也激起愛國的熱情,於是形成了全國罷市。在六月十日,名聲狼藉的曹章陸三人遭政府撤職;在二十八日,中國派赴巴黎的代表團撤退回國。

曹汝霖自住宅逃出後,住入六國飯店,牛懷瑜前去探望。在全國怒潮澎湃之下,曹汝霖和其他人等,決定到天津日本租界去躲避,懷瑜和他們一齊去日本租界,他自然心中別有所圖。素雲和鶯鶯不久之後也跟了去。經亞問他太太素云為什麼要去,素雲回答說:“你不用管。”

素雲離開後,第二天,她的異母同父的妹妹黛雲來看木蘭。黛雲現年十七歲,現在和自己的父母一同住在北京。有一件事看來很怪,就是她父親牛思道,在六十歲的年紀,竟而遺棄了他太太,拿了自己大部分的錢,不顧他太太的反對,公然和黛雲的母親福娘住在一處,福娘自然年輕得多。黛雲則是一個極端維新的女孩子,是民國十年左右那一代典型的性格。那一代腐敗官僚的兒女,有的效法父母那種榜樣,有的則完全成了父母的叛徒,毫不妥協的斥責父母的生活方式。受了當時青年熱情的激勵,黛雲則痛斥舊官僚的生活和家庭的腐敗,正像從那種生活的內部揭起了叛逆的旗幟,具有十分徹底的自信。因為當時把家庭關係看做“封建”觀念,所以她批評父親、母親、同父異母的姐姐、她的嫂嫂,她異母同父的哥哥懷瑜,無不萬分的坦白。她父親本質上,她認為是純潔天真,但是她承認她家的錢是不義之財,他父親就是那一大批貪官汙吏中的一個,一旦革命到來,是應當槍斃的。她說話聲音粗,不像高貴婦女的聲音。她留著短髮,穿著白上衣,黑裙子,長得剛過膝蓋,完全是當時女學生的裝束。木蘭聽她說話,就猶如聽一個使人無法置信的家庭傳奇。黛雲說:“哈!我哥哥聽說章宗祥被我們學生痛打,他自己藏在屋裡去,把門插起來,頭都不敢往外伸。第二天早晨,曹汝霖叫他到飯店去看他,他把小日本鬍子刮下去,化妝改扮之後才敢出去。你知道曹汝霖和章宗祥都留有日本仁丹鬍子。所以章宗祥藏在木桶裡,我們還是認得出他來。我哥哥到家之後,他告訴我嫂嫂他們也許有危險。”

木蘭問:“哪個嫂嫂?太太,還是姨太太?”

“當然我指的是我嫂嫂。那個我就叫她鶯鶯。因為我也參加了示威運動,我哥哥結結巴巴的罵我,那個樣子,可惜你沒有看見。他說那些學生什麼都會做得出來。他們應當到六國飯店才安全。你知道他一激動起來,結結巴巴的說話時,那個樣子完全像我父親,大嘴唇一上一下的動,就像一條魚——我們全家都嘴唇大,我也是……嘿,他唾沫飛濺著結結巴巴的說,我就坐在那兒,不言不語,微微發笑,後來他轉過來對我說:”你們男女學生不好好兒唸書,對政府毫無敬意!‘我說:“對賣國的政府,我們當然沒有敬意。我們若把山東賣給日本,你們贊成不贊成?’我極力和他辯理。他又跟我說:”你們哪兒懂政治!‘我說:“至少,我們知道賣國總不是對的。只有黑良心的才贊成把山東送給日本人。’他更惱怒起來,他對我說:”都是你們女學生——在街上和男生一齊遊行。看著和娼妓一樣,真是無恥。‘我立刻還回去說:“你們當然認為女學生在街上愛國遊行是無恥。可是,我不是天津妓院裡出來的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