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寅倏然抬起右手,緊緊攥住了一隻探向他頸項的手腕。 …… 解臨淵站在倉庫大門前,輕輕地推了一下,防盜門並沒有被反鎖,很輕鬆地便被他從內退開,然後瞬間引起了門外接二連三的驚叫聲。 “……”解臨淵探出了頭,就見五兄弟裡面四個緊張地抱著簡陋武器盯著他看,彷彿他已經被畸變體感染,還有一個扶著牆在吐。 見解臨淵還完好無損,他們連忙瘋狂做著手勢,七嘴八舌地喊道:“關門關門!”“快關門!”“那玩意怎麼這麼大!”“太恐怖了!”“這怎麼可能打得過?”…… 一個二個還挺有活力,解臨淵許久沒見到這麼清澈愚蠢的一群人了,忍不住勾勾唇,放鬆地笑道:“你們這一路上,殺的喪屍沒有幾百也得有幾十,怎麼見個畸變體還能吐?” “喪屍爛得再厲害也好歹還有個人形吧?”吐的那人其實胃裡也沒什麼富餘,只能一股一股地冒酸水,“裡面那個東西,肉蛆?” “別說了,我也要吐了。”…… 解臨淵輕笑了聲,這時,門內倏然傳來殿下激動的叫聲,還有爪子凌亂打在地面上連滾帶爬的聲音,悽慘無比,一聽就是打不過在呼救,嚇得五兄弟瞬間白了臉。 得,一個比一個菜,這個家沒了我得散。 解臨淵嘆口氣,嵌回手電筒,伸直左臂,幾道機械拆解組裝的拼接聲之後,一把長刀從中脫出,左手掌心輕輕旋轉刀柄,五指穩當握住,銳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鋒芒。 …… 扣住來人手腕的那刻,一聲驚恐的國罵在戊寅頭頂響起,來自“七匹狼鄉村版組合”裡面最年輕的那個男孩,也是唯一留下來照顧肺癌老黃的那一位。 “哎喲痛痛痛……” 戊寅皺著眉鬆開手,男孩立刻甩著手跳開,引起了泰迪的又一陣狂吠。 “你看看瘦瘦弱弱的,怎麼手勁兒這麼大啊?”男孩齜牙咧嘴地說,“反應也好快……像電視裡那種身懷絕技的盲憎!” “你靠近我做什麼?”戊寅冷漠地問。 “我擔心你一個人什麼都看不見會害怕,想問你要不要過來和我們待在一起。” “那為什麼故意躡手躡腳地過來?” “動靜大了小卷會不停地叫。”年輕男孩理直氣壯地說,泰迪也彷彿在應證他的話一般,叫得像個長鳴報警器。 男孩意識到眼前這個瞎眼男人是在提防他,有一點生氣,但也能理解戊寅的警惕,侷促又僵硬地後退一步:“好吧,看你身手那麼好,估計是不害怕的,那我回去了。” 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氣鼓鼓地說:“你確定不跟我過去嗎?我扶著你。” 戊寅:“……” 戊寅思考了一下這種情形下他該說的話,不那麼熟練地回覆道:“謝謝你……很抱歉,不用了。” “哦,那個,我叫阿彬,你有事叫我。”男孩離開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慢慢地走遠了,中途還伴隨著對泰迪的呵斥聲,“別叫了小卷,養著你是讓你看門,不是讓你上演狼來了。” 泰迪聽不懂人話,依舊嗷嗷叫喚著,並且叫聲越來越急,甚至變成了威脅恐嚇般的低吠。 戊寅警覺地站起了身,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但根本什麼也看不見。一聲又一聲的狗吠像是鼓點,踩中了戊寅越發急促的心跳上,他垂下眼睫屏息仔細聆聽者,渙散的瞳孔不知落點在何處。 他能感覺到…… 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 五兄弟已經許久沒這麼興奮過了,他們先是開啟所有窗戶通風,讓月光灑進倉庫裡,再從工具角里搬來了梯子,最結實的那位爬上去搬運頂層的木箱。 東西很重,只能一趟趟地搬,他們先撿著輕便的拿,忙得熱火朝天,樂此不疲。 “解哥,是餅乾!你要餅乾不,夾心的。”最初那個為戊寅和解臨淵開門的男人喜氣洋洋地跑了過來,剛剛目睹了這名銀髮男人是如何一躍而起,反身踏著天花板上俯衝一刀把畸變體劈成兩截,接著又砍成六段,腦袋那部分更是直接斬成拼不起來的肉泥,他的崇拜之情奔湧而出,稱呼也從解老弟榮升為解哥。 流水的小弟,鐵打的解哥。 “餅乾都過期了吃個屁啊!腸胃炎了你找喪屍治?” “蜂蜜!蜂蜜保質期長,解哥!這兒有蜂蜜!” “趕緊找找有沒有鹽才是正經的……” 殿下趴在地上哈哈地喘著氣,解臨淵找了幾張墊木箱的軟紙擦乾淨刀上的髒汙,看著它在掌心中如活物一般寸寸拆解,再被手臂吸附,一塊一塊拼裝到胳膊中。 “去找你主人過來。”他對著地上的一灘狗說,“逛超市這種事不帶他,又要跟我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