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淵斜著眼,看到戊寅因為這句話揚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瞬間就猜到接下去這個壞傢伙會做些什麼,不出所料,戊寅愉悅地一合手:“好,那我肯定不會讓你死。” 秦玥、麻稈男:“……” 解臨淵幽幽嘆了口氣。 秦玥忍了又忍,大概是真的有了死意,說話也大膽許多:“你有病吧!你不讓我們活,難道想死你還攔得住嗎?” 事實證明,戊寅還真攔得住。他坐在休閒靠椅上,雙手抱臂,連動也沒動一下,只輕描淡寫地對秦玥說:“死太便宜你了,你得活下來,在這個苦難的世界裡為你的雲朵贖罪,她可以說完全是為了保護你而死的。你要是這麼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她不會放過你的。” 這句話裡的道德綁架味兒實在是太濃了,若是跟解臨淵講,他一準左耳進右耳出,該幹嘛幹嘛去,絕對不會因為這些似是而非的道德標準給自己添堵。 可秦玥就吃這套,她像是一條被戊寅拿捏住了七寸的草蛇,嘴唇囁嚅兩下,眼眶充淚,隨即再次埋頭崩潰大哭。 太簡單了,戊寅心想,為什麼解臨淵就不能像他們一樣單純好搞定呢? 接下來的時間,戊寅讓解臨淵幫麻稈男包紮傷口,讓黑騎士和秦玥一起去給小云朵挖坑,他則是整個人都窩進靠椅裡,使勁渾身解數打俄羅斯方塊。 渺茫的免疫機率並沒有出現,一個小時之後,小云朵被徹底汙染,十指成爪,眼球凸出,朝著她最喜愛的玥玥姐姐齜出了牙齒。秦玥噙著淚看解臨淵利落一刀貫穿了小女孩的太陽穴,白刃沒入復又拔出,在地上甩出一條烏色的血跡。 秦玥已經哭幹了淚水,她從小云朵脖子裡取下一塊翡翠,繫到自己頸項裡,然後虔誠地將她放到坑中,一鏟一鏟地親自填土,接著又用匕首為她雕了一塊石碑——刻得賊醜,歪七扭八都看不清字,最後栽進土堆裡的時候秦玥自己都嫌丟人。 她依依不捨地一步三回頭,直到上車之後還沉浸在緬懷小云朵的世界中。 新車的配置遠不如他們從狼煙庇護所裡開出來的那輛越野車,是一輛破破爛爛十八手七座商務車,也不知道是怎麼載著十多個人開這麼遠的。黑騎士一上車,巨大的身體頓時佔據了車上大部分空間,四條腿只能委委屈屈地縮著,兩顆腦袋都擠到了一塊。 戊寅理所當然地佔據了相對最寬敞的副駕駛座,身為新一代的周扒皮,他沒有任何體恤傷病員的意思,麻稈男剛包紮完手臂就被他驅趕到駕駛座上,此刻正吊著右手一臉訕笑地聽候他的吩咐。 麻稈男名叫胡宏博,抖抖索索地低著頭問:“先,先生,您打算去哪?” “南營地。”戊寅說。 老胡沒聽說過什麼南營地,但又不敢問,只好縮著腦袋地將視線投向坐在後排的解臨淵,小心翼翼地問:“解哥,這南營地……?” 解哥?戊寅皺著眉,怎麼這就解哥了?為什麼對著他就像老鼠看到貓,噤若寒蟬,但對解臨淵就叫得這麼親近?難道他還能比這個人形殺器,徒手造榴彈的半機械體更可怕嗎? 解臨淵溫和地坐直身體解釋道:“目前華區總共有兩個名字叫做倖存者營地的大規模人類基地,為了方便稱呼,地理位置靠南的這所我們通常叫做南營地,同理,靠北的那所叫做北營地。” 機械戰神系列半機械實驗體就是出自北營地,至於南營地,則是黑騎士的家鄉。 聽到了關鍵詞的黑騎士立刻興奮地大聲吠叫起來,碩大的犬科動物忽然趴在座椅後背上,呼呼呼地張著滿口獠牙嗷嗷叫喚,嚇了秦玥一大跳。 蝓一憙一徵一嚟1 看過解臨淵投射在車窗上的地圖,老胡大致瞭解了行車方向,連連向戊寅保證:“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開車,儘快將您送到目的地。” “不急,”戊寅打了個哈欠,“你就一隻手,慢慢開,萬一出了事故,死的只會是你和秦玥。” 他說的完全是事實,但落在老胡耳裡卻成了威脅。 可憐的麻稈男哆嗦的幅度更大了,面色鐵青、嘴唇慘白,撥弄好幾下都沒能成功放下手剎。 眼見再這麼下去絕對會出事故,戊寅皺著眉,開門下車,和滿臉茫然的秦玥換了個位置。 “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戊寅十分費解,他轉頭看向坐在他身側的解臨淵,“關鍵你就不可怕了嗎?他為什麼只怕我不怕你?” “我哪有你可怕?”解臨淵笑著說。 他當然不會告訴戊寅,方才替老胡包紮斷手的時候,他是如何三言兩語便勾勒出自己迫不得已助紂為虐的可憐形象,一部分是誇大,一部分確有其事,半真半假,十分輕鬆地就獲得了老胡的信任,相信他們背地裡是同一陣營,未來要共同對抗戊寅這個萬惡的老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