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清楚地知道那些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只是稍做想象,解臨淵就怒上心頭,不打算留下一個活口。 隨著機械義眼咕嚕咕嚕地徐徐停止滾動,埃德蒙的呼吸也隨之停滯了,他的右眼瞬間充血赤紅,憤怒地咆哮:“你們這些該死的披著人皮的怪物!” 灰狼頭頂兩隻豎立的狼耳,從脖子往下都是茂盛的灰色毛髮,鼓鼓囊囊地塞在衣服裡,一條巨大的獸尾落在褲子外,尾巴尖隱約觸地。 解臨淵銀髮赤瞳,兩邊耳垂上是兩枚與眼瞳同色的寶石耳飾,左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褪去了肉色面板塗層,散發著金屬鋒利光亮的色澤,一把長刀從分解重構的臂膀中生成,漆黑深沉。 戊寅閉上雙眼,變異蒲公英落在他的肩頭,變異雙頭犬如同沉默的騎士,悍然護在他的身前,四隻幽綠嗜血的獸瞳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 “是的。”戊寅斂去了唇角的笑意,“我們都是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 埃德蒙怒吼著開了槍,數發子彈皆被解臨淵擋下,隨後一刀從上到下,傷口從脖子直到腰腹。埃德蒙幾乎沒有任何掙扎,幾下就失去了生命氣息。 緊接著,灰藍尾巴一炸,就看見殺瘋了的解臨淵調轉刀尖方向,刀刃悠悠地架在了他的肩頭。 毫不誇張地說,灰藍汗毛都立了起來,看著解臨淵黑色背心外金屬色的機械臂,以及架在他脖子旁邊從腕部起化成的長刀,腦海中甚至開始出現人生的跑馬燈。 求生的本能令灰藍瞬間開始瘋狂語無倫次地求饒,他舉起雙手:“解哥!別殺我!解哥,我,我……” 殿下在地上乖巧地曲起後腿坐下,金毛興奮地在戊寅腿上蹭著腦袋,晃著尾巴說它剛剛表現英勇,幫解臨淵咬死了多少多少人。邊牧罵它一聲就知道裝傻賣乖討好主人,結果戊寅剛把手放到它頭頂,它立刻快樂地在戊寅的掌心蹭了起來,邊蹭邊炫耀自己咬碎的腦袋比金毛還要多。 解臨淵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左瞳中出現狙擊槍的瞄準鏡十字準心,他危險地笑起來,慢條斯理地說:“灰藍,我也不想這樣的,誰叫你偏要跟過來……” “我,我是擔心你們!我想要救你們!” “還看到了很多不該看到的……”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瞎了!解哥,我肯定什麼也不往外說,求你信我。” “灰藍……”解臨淵一字一頓,“什麼都不會往外講的只有死人。” “呀——!”一米九五的黑皮灰藍被解臨淵陰森可怖的語氣嚇出了一聲壯男尖叫。 “別嚇他了,”戊寅循著聲走上前拍了拍解臨淵的後背,聲色平淡,“都是一條路上的人,他以後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動物園的,你把人嚇壞了怎麼辦?” “嗯?”解臨淵狹長眯起的眼睛瞬間變得圓潤純良,“你同意了?” 他朝灰藍露出個友善的笑意,放下刀,“開玩笑的,緩和下氣氛,你不介意吧?” 灰藍瘋狂搖頭,剛撿回一條小命的他哪敢介意這些。 解臨淵微笑著轉過身,長刀消失不見,變成了骨節分明的五指,關節處是精巧的機械部件,機械手和人手同時舉起,溫和又體貼地替戊寅攏了攏外套,又為他理了理額頭的亂髮,“什麼時候的事?他是怎麼打動你的?” “剛才,在我被埃德蒙肆意凌虐,而你、殿下和小帥哥沉迷打架,無動於衷的時候,只有灰藍過來看了我一眼……雖然來了幫的也是倒忙。”在他附身埃德蒙控制他的時候,強行分開二人,差點沒把戊寅的魂給剝離出去。 灰藍:“……” 戊寅淡淡道,“感謝你們幾個,讓我發現萬事求人不如靠己。” 殿下和小帥哥默默夾起了尾巴和絨毛,只有巧舌如簧的解臨淵還在狡辯著:“我透過熱成像看到有人從後門進來了,但我是相信你,知道你能獨自搞定,才放心讓你一個人的。” “謝謝你這麼相信一個瞎子。” 解臨淵笑得更開懷了,“殿下,帶你主人找個地方坐著,我去掃蕩點能用的東西。” 灰藍跟個雕塑一樣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明明是個大個頭,此刻卻恨不得找個地縫縮排去。直到戊寅在殿下的引領下,在牆角坐下,舒舒服服靠在了殿下牌真狗毛沙發裡,閉上眼睛,仿若喟嘆一般地喚他名字,“灰藍。” “在!”灰藍反應過激地炸了耳朵尖的毛。 如果在這裡發問的是解臨淵,此刻肯定要假模假式地安慰兩句不用緊張,隨便聊聊,但社交藝術為零的戊寅向來只會開門見山:“你為什麼要去動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