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快步走出他的公司,對面就是坤業集團。
他看見五六名警察站在外面,有兩名警察從坤業帶出來一名黑瘦的婦女,她戰戰兢兢的在小幅度掙扎,說著聽不太懂的甸海話。
“等一下!”顧青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然後,顧蕭看見了拄著柺杖艱難衝出來的顧青,那一瞬間他僵在原地,這麼多天他一直在避免和顧青碰頭,他只聽說顧青截肢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截肢後的顧青——消瘦成了骷髏一般,右腿下是空蕩蕩的褲管,他那張臉……那張臉上一道疤痕像蜈蚣一樣從眼瞼下面一直到下巴,將他的面部都揪變形了……
他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人和那個少年顧青聯絡起來,當初他第一次見顧青時,顧青以全科第一的好成績考入雲京學院,接連幫顧坤做成了幾單大生意,顧青有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臉,陰鬱的帥氣。
他不是不恨顧青,因為顧青孟舒雲到現在還沒有甦醒,他恨透了顧青,可是眼前這一幕他太難以形容了,一個志得意滿的少年枯朽成了這幅樣子……
醜陋、殘疾、甚至在神經質的抽動被疤痕拉扯著的眼皮。
顧青也看見了顧蕭,下意識把臉扭過了一邊,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樣子似得。
他的手被/乾瘦的杜妙一把抓了住,杜妙瑟瑟發抖著哭起來,用甸海話懼怕的說著:我沒有犯法,抓我做什麼?救我顧青,救救我。
顧青看見她蒼老的臉上全是淚水,她是個怯懦又老實的甸海女人,不會普通話,這輩子沒離開過甸海,只有這次聽說他住院才千里迢迢趕過來照顧他,這些天全是她做飯洗衣,照顧他和他父親。
對顧青來說,這個不善言辭的乾瘦女人比他的母親照顧他還多,在甸海他高燒不退,是她整夜整夜替他刮痧、降溫。
“她不會普通話,你們要把她帶去哪裡?是警局還是遣返回甸海?”顧青問警察:“我的她的養子,她當初在甸海確實把兩個女兒送人了,但那是她丈夫的主意,是把兩個女兒送去好人家了,這也算販賣嗎?”
“我們會先把她帶回警局,這位是甸海外交部的大使,之後大使會將她遣返回甸海自治區由當地處置。”警察對顧青說:“至於她當初是送養還是販賣,甸海自治區已經查清了,她和她的丈夫當初是收了錢,一個女兒四百甸海幣。”
警察旁邊的外交部大使用甸海話問了一遍乾瘦的杜妙:“你當年把你兩個女兒送人收錢了嗎?”
杜妙抖的厲害極了,哭著看看顧青,又看那名大使,忽然跪下來朝他磕頭哭著說:“活不下了,當初不送走就活不了了,我丈夫會打死我,我做不了主……”
“你別這樣,快起來。”警察強硬的把她拉起來。
那位大使說:“你收錢了對吧?收錢了就是販賣不是送養,販賣兒童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顧青握緊的手指也在顫抖,這些生在好地方的警察和大使根本不明白甸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在那個地方女人就像牲口一樣,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
他聲音也在抖:“她沒讀過書,沒上過學,你們以為她和你們一樣都知道法律嗎?甸海那種地方,你們以為女人活下來容易嗎?她的丈夫把她的孩子送人,她難道不痛苦嗎?她根本沒有選擇!”
走廊的電梯口,趙照拿著手機走了過來,手機是撥通的,他將手機遞給了顧青,“小姐要和你說話。”
顧青愣了住,看見手機的號碼是孟真的。
他沒接過來,趙照已經把手機貼在了他的耳朵邊,他聽見了孟真的聲音,她帶著笑意說:“顧青,原來你懂呀。”
顧青渾身發抖的僵站在原地,他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孟真,她在甸海……活的甚至不如杜妙,她臉上的疤痕、精神上的障礙,他都看得到,可是他上一世從未想過去了解她發生過什麼。
她上一世在甸海殺人有的選嗎?
臉上的傷疤一抽一抽疼著,顧青忽然明白,連同他養母來雲京這一步,都是孟真的報復對嗎?
她要的不是他的道歉,他的後悔,她要他吃下她吃過的所有苦,受下她受過的所有痛。
一旁的顧蕭看著趙照,電話那邊是真真嗎?
可不等他問,對面坤業的公司裡就傳出尖叫聲,有員工大叫道:“快來人!顧董吞藥自殺了!”
顧坤?
顧坤吞藥自殺了?
顧蕭撥開眾人衝進去,衝進辦公室裡就看見顧坤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地上落滿了他服用的藥物和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