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做題,她總跟著顧青的腳步。
想起她最絕望要跳水庫自殺的時候,是顧青抓住了她……
一次又一次,只有顧青牢牢抓住她,讓她活了下來。
顧青不能出事。
今天陸曼來到顧家和她說了很多話,陸曼說得對,就算離開顧青,她也很快會被警察調查出來她聯絡過一些人,調查過孟真。
她是脫不了關係的,但顧青可以,他做的很謹慎,警察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來顧青聯絡過哪些人,陸曼也會幫他。
可是她一旦離開了顧青,就沒有人會幫她了,沒有文憑,初中輟學,殺人犯的女兒,她還能去做什麼?去超市裡打工?去送外賣?
不,她不要一輩子都這樣。
不如讓顧青虧錢她,一輩子也還不清她。
很快檢查結果出來了,顧青腦子裡有個瘤子導致他昏迷不醒,醫生說這種瘤子大機率是良性的,但需要徹底切除。
姚璋被嚇的手指發抖,看著顧坤簽下手術同意書,忍不住哭了,可她讓自己鎮定下來,現在她不能垮掉,如果她垮掉了根本沒人照顧半身不遂的顧坤,和需要做手術的顧青。
她撐著把顧青送進手術室,又給顧坤餵了飯。
天還沒亮的走廊裡只有她們,顧坤看著她眼淚也一直在掉,她知道顧坤是覺得虧欠她的,抬手替顧坤擦了擦眼淚說:“不要哭了,等顧青平安出來,我找到護工照顧你們,我就會去警察局認罪自首,顧青會沒事的。”
她聲音很啞很低。
顧坤哭出了聲,哽咽的像個小孩兒,含糊不清的說:“謝謝……我記著,記著我們顧家欠你的……顧青給你請律師,等你、等你出來你們結婚……”
姚璋在陰冷的冬夜裡終於聽見了這句話,可她哭的更厲害了。
她很清楚,這不過是賭顧青的良心,賭他會不會良心不安的娶她。
但她必須賭一把,就算顧青不娶她,這輩子也甩不掉她了。
陸曼說,她最多判三年以下,爭取一下判個緩刑,是不用坐牢的。
顧青的手術很順利,很快病理結果也出來了,是良性的瘤子,以後注意就不太會復發。
姚璋總算鬆了一口氣,親自照顧著術後的顧青。
手術七個小時後顧青才醒過來,可是產生了不良反應,又是吐又是神志不清,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一般要到一兩天後才會漸漸有意識。
姚璋不敢走,一直沒閤眼的陪他到第三天,他才漸漸恢復了知覺,睜開眼也不吐了,只是口齒不清,也還不太認人,盯著她的臉叫:“孟真。”
盯著來看他的陸曼叫:“媽媽。”
這讓姚璋很擔心,他的記憶好像全亂了一樣,她很怕顧青忘記她的付出,一遍一遍告訴他:“我是孟璋。”
她想守著顧青,可陸曼卻催著她去警局。
那天下午,警察找到了醫院想找顧青瞭解情況,姚璋知道她該走了,該去認罪了。
她從醫院離開的傍晚雲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她才意識到已經入冬了。
路上人在拍照,議論。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啊。”
“大感染那年雪下的才早呢,我記得是十幾年來最早的下雪記錄,那年可真是印象深刻……”
姚璋停在警察局門外,抬頭看著天上飄下的雪花,有些恍惚,好像從那一年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哥哥死了、媽媽殺了爸爸、媽媽坐牢……她退學在大雪的深夜奔向顧青的家門口。
然後,一晃眼就是這麼多年,她的生活好像停滯在了那一年,之後的生活只是日復一日的照顧顧坤,做家務,等著顧青回來和她說兩句話……
她顯露出從未有過的茫然,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嗎?什麼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無端端想起,孟真快要生日了,她記得很清楚孟真出生在下雪天,小時候她覺得孟真像白雪公主一樣,很羨慕,她也想在下雪天過生日。
現在想想,她是羨慕孟真在下雪天過生日嗎?
不是的,她羨慕的是孟真的出身,高貴的母親,永遠不會對她生氣的哥哥,名正言順的出生,出生就被爺爺當成繼承人的好命。
她羨慕孟真的整個人生。
“姚女士。”律師從警局裡出來叫她:“我是顧家為你請的律師,先進來吧。”
姚璋知道他,他是陸曼為她請的律師,雲京最好的律師,說一定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