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懷裡閉上了眼,心頭有些微顫,她深吸口氣,啞聲開口,“行不通的。”
“你擔心那個詛咒?我不知道你是那麼迷信的人。”
“不是。”她心一緊,回抱著他的手,不自覺地揪緊了他背上的襯衫。
“那是為什麼?”他柔聲輕問。
因為她不可能在這裡停留太久,因為她隨時會走,因為她恐怕下一秒就必須拋棄一切、轉身逃走!
天啊,但她要怎麼和他說?又怎麼可能和他說?
她也很想留下來啊,留下來有份正常的工作,但要是她被找到了呢?要是因為她在這裡而牽連了他們呢?
他的懷抱是如此溫暖、如此讓人心安,她真想放棄抵抗,就這樣待下來。
但是,可以嗎?她能嗎?
感覺到她的顫抖,他眼神一暗,收緊了手臂,親吻著她的頭頂。
他穩定的心跳,規律的在她耳畔迴響著,像在催眠她一般。
怦怦、怦怦、怦怦──
別怕、別怕、別怕──
這些日子,她逃得好累啊,她厭倦了時時刻刻都要注意身後,她厭倦了隨時隨地都要準備逃走,她真的真的好想象普通人一樣過著平凡安定的生活,不用再逃,也不用再躲。
怦怦、怦怦、怦怦──
別怕、別怕、別怕──
她知道這只是她的幻想,所以才會把他的心跳聽成安撫,但就算是假的也好,幻想的也好,就這麼一次,只要就這麼一次,讓她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吧……
再說,只是個工作而已,她又不是給了什麼承諾,如果哪一天她必須離開,他們頂多再登報徵人……
何況,也許這一次她真的成功躲開了,已經好幾個月沒人發現她了,不是嗎?
或許他們真的已經放棄了,那她為什麼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
“嗯?”
“我不保證一定好吃。”
耿野牽動嘴角,咧嘴一笑,“沒關係,再爛也比我和死光頭煮得好。”
也是啦。
她想笑,卻難掩心中的憂。
“嘿,看。”他忽然輕聲叫她。
她睜眼,只見他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榕樹。
“草皮上。”他壓低了聲音,小小聲的說。
“啊。”她看到了,不禁輕撥出聲。
榕樹下草皮上,一點星光般的黃綠色螢光飛舞著,然後不一會兒,另一點螢光加入,然後又一點螢光,牠們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穿梭在草叢間。
“螢火蟲?”她輕問。
“嗯。”他點頭。
“好漂亮。”她著迷的看著那幾點閃爍的黃綠螢光,“我好久沒見過了。”
“我以為你是在地人。”
“我離開很多年了。”她聽著他穩定的心跳,看著那些飄忽不定的螢火蟲,語音有些沙啞,“很多很多年了……”
他沒再多問,只是摟著她的腰,陪她看著那點點螢火,直到那黃綠色的螢光飛遺,消失草叢間,才牽握著她的手,回到啤酒屋裡。
第七章
從那天開始,她幾乎天天和他們一起生活,那一大一小隻差沒二十四小時和她黏在一起。
早上,她陪著一塊到餐廳;晚上,她也同耿野及小嵐一起回來。雖然小嵐知道她和耿野在一起,卻半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反而更愛和她膩在一起。
耿野曾要她一起到樓下去住,她拒絕了,他也沒再多提,只是夜夜跑上來和她擠一張床,因為她有另一間房,所以有時甚至連小嵐都睡在她這裡。
她抗議過,那一大一小卻充耳不聞,依然故我,到了最近這幾天,他們更是吃在她家吃,睡在她家睡,在她家裡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拿這兩個沒辦法,她也只有隨便他們了。
至於海洋,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個頭雖大,心卻比常人要細,只是話少到某種很詭異的地步而已,但人都有怪癖,所以她也不怎麼介意,初見到他時的那種壓迫感,似也消失於無形。
海洋姓屠,他住在啤酒屋的閣樓,一開始她知道時,還愣了一下,畢竟這人不是普通的高大,怎會哪裡不住,住閣樓裡?
後來她才曉得,這整棟屋子因為是用原木建造,所以相當紮實,而挑高的閣樓將近三公尺高,裡頭除了幾根架得相當高的梁木之外並沒有隔間,也沒另做裝濱,所以整個空間十分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