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第一次聽說製作法器居然用人類當材料,光是聽就令他感到恐懼。而這材料來源是他岳父家的親戚,何越只覺得恐懼中生出憤怒。驚怒中牙都咬緊了。
“何大哥可是要幫俺們救人?”章無忌的聲音傳來。
方才看到章無忌就讓何越心中各種不快,此時卻覺得章無忌也不那麼面目可憎。在何越認識的人中間,敢對官府動手,還能不牽連別人的也只有章無忌這一個而已。
請曾柑與章無忌進屋,何越再次詢問兩人來意。得知兩人是想請何越幫忙向他做官的那位三叔公求助,何越立刻覺得這辦法可行。不過想起三叔公對自己代答不理的模樣,何越又沒了勇氣。
沉吟間就聽章無忌問:“何大哥,你那位官員親戚會覺得用人做法器是對的麼?”
“當然不會。”何越替他三叔公做了判斷,不過說完之後何越又有點不自信了。倒不是何越以為三叔公會覺得用人做法器是對的。但是何越覺得三叔公未必會因此而反對官府。
正遲疑間,何越就聽章無忌說道:“西夏僧和蒙古人是一夥,蒙古人就是官府。得罪西夏僧就是得罪蒙古人。何大哥,俺明白你為啥不肯說話。你那親戚不肯說話也不稀奇。不過咱們明教追求驅逐黑暗,光布光明。咱們便是身單力薄,卻不能只是看。能出一份力,邊盡一份力。”
何越有些心動。章無忌這廝並非只會鼓動別人去死,這些年來雖然也有不少造反的,在鄂州城卻沒見過能殺色目人的。章無忌大概已經殺了兩個色目人,只怕還殺過蒙古人。而動手殺了兩三個卻能安然無恙,不牽連別人的,章無忌是唯一一個。
想到這裡,何越狠狠心,決定再與章無忌合作一次,“章兄弟,你以為要如何做?”
“事情分輕重。咱們先要的是什麼,要那些女子不被殺。”就聽章無忌開始講起。
雖然不喜歡章無忌,何越卻覺得章無忌這廝的話也能聽。被抓去抵債已經很慘,何越決不能接受用人做法器。就如章無忌所說,先能保住那些女子不被殺才好。
“何大哥的親戚若是能出手,至少能保住女子們的性命。若是何大哥有好生之德,先去找何大哥的親戚說了此事。若是能請官員出面,應該能保住那些女人的性命。至於之後如何救她們,到時候俺們再做算計。”
何越連連點頭,不過很快就發現這事情並非那麼容易,便問道:“章兄弟,可俺去說,俺親戚不信怎麼辦?”
就聽章無忌答道:“何大哥,俺們尚且能知道,你親戚不會一點沒聽說。若是他真的不知道,何大哥不妨說,你聽說過宋理宗被西夏僧挖墳之後切了頭蓋骨做了金碗的事。”
“什麼?有這等事?”何越驚了。
“何大哥,你是個善人。至少覺得不該有這等事。俺沒有說誰不對的意思,若是你的親戚不肯幫忙,自然就會說不信。那時候俺們就只能自己動手去救人。這次來請何大哥,就是不想用那麼兇險的手段。”
何越覺得章無忌說的有道理,想到岳父家前來懇求自己的時候唉聲嘆氣的模樣。何越點點頭,“俺去就是。”
送走了章無忌與曾柑,何越又想了一陣該怎麼說,這才起身出發。三叔公雖然見了何越,還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聽何越說了岳父那邊的親戚因為欠債被西夏僧抓走了女眷,三叔公才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錢籌齊了麼?”
“錢還在籌。只是俺聽說件事,被嚇的不輕。”何越試探著。本以為三叔公會詢問是什麼事,沒想到三叔公竟然和沒聽到一樣,何越不得不繼續說道:“三叔公,俺聽說這次西夏僧只抓了女人,是想用活人皮做法器……”
不等何越說完,三叔公勃然大怒,喝道:“胡說什麼!你竟然敢編派官府?”
何越沒想到三叔公會發這麼大的火,但是自己也不是沒捱過三叔公的罵,從三叔公微妙的情緒不同裡,何越看出了一些讓他感到恐懼的事情。讓三叔公生氣的不是何越在編排實事,而是三叔公所說的,何越在編排官府。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說章無忌他們所說的果然是真的麼?
想到自己的親戚也陷落在西夏僧手裡,何越把心一橫,將章無忌舉的例子說了出來,“三叔公,當年西夏僧掘墓後,切了宋理宗頭蓋骨做金碗……”
“住嘴!”三叔公發出了何越從來沒聽到過的尖利聲音,“來人!把他給我打出去。”
旁邊的僕人連忙上前架起何越就往外拖,何越大聲喊道:“三叔公,請你救人啊!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