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聽到‘錢’,老孃也不吭聲了。直到章無忌要去睡覺,老孃又喊住他,“大郎,你之後還要去學著採藥?”
“就在城外走走看。俺是想先賣飴糖。”
老孃聽章無忌提出一個還算靠譜的說法,便說道:“大郎,再過半月就中秋,你還是早些動手做。”
傍晚,宋連來了。見他眼角的眼屎都沒擦乾淨,章無忌揉了揉自己的臉。自己也是下午才睡醒。宋連低聲問:“章兄弟,大師說了什麼?”
章無忌笑道:“大師說俺們得把日子過好。”
“啊?”宋連完全沒明白這是啥意思。
章無忌本就不想多說,繼續按照自己思路岔開話題,“咱們明日出去弄些栗子回來。”
湖北盛產板栗,遍地都有產出。鄂州乃是長江上的重鎮,城外的栗子樹都有主家。章無忌換上一身純麻布衣,叫上宋連一起去野地裡尋找野生栗子樹林。
“大哥,你早點回來。”妹妹拉著章無忌的衣袖說道。
摸摸妹妹的腦袋,章無忌笑道:“大娘,俺會盡快。你也得把那些字和詩詞背熟。”
鄂州旁邊就是長江,章無忌可不會沿著長江尋找栗子樹林。而是沿著一條注入長江的小河一路走。邊走邊看,走出去十幾裡就有點走不動。章無忌坐在石頭上,只覺得渾身出汗。然而一陣風出來,直接透過麻布觸及章無忌的面板。這熱勁立刻消散許多。
麻布纖維本就粗,織成的布匹縫隙大,可謂處處透風。不僅保暖隔熱能力與棉布相去甚遠,柔軟度更是不如。秋天已經感覺如此透風,到了冬天穿這出門,一定是極為受罪。
休息一陣,走一陣。兩人沿河走了老遠,終於見到前面有了一片栗子樹林。趕過去一看,就見一團團刺球在枝頭懸掛。兩人用長棍打下來一些,艱難的敲掉外頭的硬刺,剝出幾個栗子。再弄掉堅硬的外殼,這才算觸及到果肉。
這是章無忌第一次吃到生栗子,嚐了一口,沒啥味道,只是溼漉漉有點類似麵糊的口感。這感覺大概就能證明栗子已經成熟到富含澱粉。做麥芽糖需要的就是澱粉,栗子倒也適合。
找到地方,章無忌就與宋連往回趕。之所以要找靠河的地方,目的就是為了方便運輸。揹著幾十斤栗子回家,累也累死了。更何況栗子光滑堅實的外殼之外才有一層滿是尖刺的外殼,用這時代的麻袋裝,要不了多久就得把麻袋戳壞。可是別糟害物件。
第二天晌午兩人才趕回城。就見街口見到一群街坊被官府的人趕到一處,見章無忌與宋連回來,官府的人對兩人一陣吆喝。宋連嚇得不敢過去,章無忌倒是不太怕,走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場地上顯眼的自然是官差,然而最顯眼的卻是在場地並非主要位置上一個鼻青臉腫的南方漢人。看著這廝鼻青臉腫的模樣,章無忌只覺得看著好笑,竟然沒有絲毫同情。這人在街上諢號牛二。章無忌對牛二也不熟,只是記憶裡這廝好幾次相向章無忌放貸。
這時代高利貸放貸者年息若是低於50就是大善人。‘大善人’不是嘲諷,而是真沒這麼低的利息。以前的章無忌都避之不及,現在的章無忌更是覺得這種貨著實面目可憎。
幾條街上的漢人終於被集結,有官府狗腿子踹了牛二一腳。便是如此公開羞辱,牛二也不敢有絲毫反抗。元朝有法律,作為四等人的南人被更高階別的人毆打,決不許還手。若是還手就是死罪。真的會被殺。
牛二走到街坊面前,先作個揖。接著說道:“俺放貸的買賣轉給了新來的老爺,以後新來的老爺就是大夥兒的債主。”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訝異。就聽牛二繼續說道:“以後俺也不做放貸的買賣,大夥兒若是借錢,都去找新來的老爺便是。”
章無忌家一直靠舅舅家接濟,每年不缺糧食。又有出租房子的那點房租,章無忌隨便做點啥都算是賺的。也沒有借貸的需要與打算。本來想著自己和這破事無關,能溜之大吉自然最好。然而官府的差役堵在後面,明顯走不得。只能留下繼續看事情如何發展。
鼻青臉腫的牛二做完宣告,就被帶去旁邊。一個色目人走到眾人面前,操著北方漢話喊道:“俺聽說爾等南人要過八月十五。這八月十五之前,爾等先把錢還上。”
眾人不敢回答,色目人繼續說道:“爾等若是沒錢還上,就借新債,還舊債。俺放貸每月一分五的利。”
街坊聽了這個有些驚訝,有些大概是沒聽懂,滿臉疑惑。雖然色目人的漢話說的很不咋滴,章無忌還算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