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州、鄂州以及附近的大城文官都接到了公文。在公文中附帶了明教教歌。

之前官府裡並非沒有人注意到充滿了賊人造反煽動的明教教歌，這次拿到了完整版的明教教歌，更是令官府警惕。

針對明教教歌中引用詩經·秦風·無衣的新段落，官府要嚴查到底是什麼樣的文人竟然從賊！明教這些年一直在民間暗中發展，官府當然知道。但是從來沒聽說過讀書人，尤其讀書量大到仔細研讀過詩經級別的文人從賊。

公文中講述的很有邏輯。明教教歌定然是明教核心成員所做，明教突然就變得不好對付，只怕就是因為有高階別讀書人加入的結果。找出從賊的文人，就能順藤摸瓜，一舉擊破明教核心。

在鄂州的何養浩大人看完了公文，只覺得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全對上了，一切怪異現象都對上了。十幾年來明教造反都是旋起旋滅，盧家莊作為鎮壓造反的莊園武裝，靠著大量戰功迅速崛起。

然而從盧家莊覆滅開始，明教造反就開始勝多敗少。現在又出現了賊人趁著蝗神過境，硬是劫了法場。

窮鬼依舊是窮鬼，官兵與莊園的武裝也沒有變弱。局面突然發生如此大變，定然是原本沒有加入明教的人終於從賊。能讓賊軍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新從賊的一定是文人，還是很有實力的文人。

何大人立刻提出建議，召集起鄂州有名望的讀書人。這種文武雙全的文人數量不多，先把有名望的文人召集起來，看看誰沒來，只怕就能確定是誰從賊。

官府立刻接受了何大人的建議。而何大人出了官府，直奔侄孫何越家。聽到《詩經》，何大人就想起侄孫曾經借過自己的《詩經》。何越說是朋友想借了看，何大人很想知道自己這個從不讀書的侄孫到底認識了哪一位居然知道讀《詩經》的朋友。

這樣的‘朋友’，那是非得認識一下不可！

何越見到何大人前來，整個人都有些驚了。何大人也不廢話，開口就問：“我借給你的書在哪裡？”

聽到這話，何越連忙賠不是，“三叔公，那書一直在俺家放著。俺忘記還你……”

何大人怒道：“還敢胡說八道！你說書在你家，帶我去看！”

何越也不知道怎麼就惹得三叔公如此不高興，連忙帶著何大人進了屋。

何大人是個愛書的人，看到自己的書被隨便放到一個架子上，上面落了許多灰塵，心中就大大惱火。

先沒有拿起書，仔細看了一陣書上的灰塵，何大人就忍不住皺眉。從落灰的跡象來看，這本詩經只怕真的是被何越拿走之後就放在這裡一直沒動過。

何大人還不敢完全相信，把書拿起翻了翻。果然沒見過這本書被翻看過的痕跡。找到秦風那部分仔細看，這幾頁並沒有被仔細研讀留下的痕跡。

但是何大人還是不願意相信，就詢問起何越到底想把書借給誰。聽了章無忌的名字，何大人完全沒印象。又聽何越說，章無忌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當時是想讀讀書，聽說過什麼詩書的名字，就來了興趣。

很明顯，這種沒讀過書的年輕人對於讀書不過是一時興起。等何越借到了書，章無忌卻忘記了。後來城裡各種折騰，章無忌就逃回鄉下去了。

何越把章無忌講給他的說辭講給三叔公後，心中還是惴惴不安。不過章無忌專門講述了有可能被追究此事的可能，今日果然應驗。何越只能強忍不安，完全按照章無忌所說的去回答。

何大人覺得自己這侄孫應該沒說謊。書本有沒有被仔細翻看是不一樣的，再次檢查了書頁，確定秦風那幾頁根本沒有被仔細研讀。何大人覺得心中輕鬆了一點。

想寫出那樣的反歌，非得仔細研讀才能進行那般精緻的改動。自己這本書既然沒事，自己也擺脫了干係。總是好事。

想到這裡，何大人拿著書就走。接下來就得看看那些飽學之士沒有前來。沒來的人就有重大嫌疑。便是前來的人也未必沒有嫌疑。得仔細查清楚他們這半年來的動向才行。

看著三叔公的背影，何越只覺得背後已經出了不少冷汗。自己好不容易脫了干係，看來以後得更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