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外套著一件風衣,一條卡其色薄呢長褲,唯獨尖銳漆黑的高跟鞋彰顯出她鋒利的性格。
庭院裡竹叢下,大天井,紫藤椅,茂盛青竹,周圍一圈有清澈流水,一尾尾大紅鯉魚愜意遊曳,成元芳是第一次進入石青峰,門口兩尊齊人高作金剛忿怒相的彩繪門神就讓她觸目驚心,基本上南京有點眼界資本的人物都聽說過石青峰私人會所,但能進入的沒幾個,所以當陳圓殊嫂子杜虹梅和舅舅周康盛收到一張石青峰會員卡,簡直是癲狂,兩個人各自在圈子裡四處炫耀,成元芳也打心底喜歡這個紅黑兩種主色調的蘇州院落,作為東道主的陳浮生很紳士地幫她沏茶,笑道:“石青峰佛堂請了一尊很靈的蓮臥觀音,如果信,等下帶你去拜一拜。”
成元芳點點頭,第一次面有喜色,非職業性微笑。她丈夫是香港商人,屬於那種家中所有物件擺放位置都要請風水大師指點的虔誠信徒,她自己每年也都會去杭州中天竺寺請願還願,而上中下天竺寺都以觀音為本尊,成元芳當然不會拒絕陳浮生的好意,如此一來成元芳心安許多,杯中茶水也甘甜幾分,打消心中許多商場上的迂迴兜圈,開門見山道:“我找你是想跟你做筆交易,看你敢不敢。”
“你先說說看,我不喜歡說大話,行就是行,不行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陳浮生內心雀躍,嘴上言語依然很大保留。
成元芳丟擲一疊照片,照片很香豔,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跟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孩,男人年輕的時候應該挺英俊瀟灑,女人則正值青春飯最香噴噴的階段,標準的狐狸精姿態,動作風騷,臉蛋嫵媚,幾張照片她撩人春光讓陳浮生這種旁觀者都覺著惹火,也難怪男人肯冒風險偷吃,一個有錢,一個有身體,周瑜打黃蓋。很庸俗的橋段但就是樂此不疲地在這個社會輪番上陣,演繹一個個只有局中人才不覺得滑稽的悲歡離合,陳浮生小心翼翼瞥了眼神情冷淡的成元芳,她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氣急敗壞,反而有點麻木,平靜道:“別以為我是想要捉姦在床然後哭哭啼啼的怨婦,我跟他結婚的前一晚他還在伴娘的床上鬼混,我第一個孩子流產的時候他在揹著我跟魁元一個出來賣的女人勾搭,所以我跟他之間不剩下什麼感情,我現在只想拿回屬於我那一份,他吞下去多少,都得老老實實給我吐出來。”
“怎麼說?”陳浮生好奇道,聽起來這是一出精彩大戲。
“光靠這些照片還不足以幫我打贏離婚官司,而且那個賤貨在重慶方面有點後臺,我不好動她,我的計劃是讓你教訓她一頓,然後安插一個女人去勾引我丈夫,把方方面面證據坐實,到時候上法庭鐵證如山,他就是想賴也逃不掉。”成元芳淡然道,沉穩地像是在跟陳浮生談論天氣問題,“我這十年在大陸辛辛苦苦替他打拼,不能讓他毀在一個個狐狸精手裡。既然他不珍惜,我就拿回我的東西,他不肯,我就搶,這不過分。”
陳浮生無言以對,女人憎恨起來確實讓人可怕,尤其是那類腦子很好使的聰明女性,策劃陰謀就跟醫生做手術般精準犀利。
“我也事先說明白,那個女人有個哥哥在重慶成都一帶很有地位,你聽說過袍哥這個詞彙吧,那人算一票,雖說現在不流行袍哥說法,但差不多就是說他,是渾水袍哥中最跋扈的一位,對妹妹很寵。”成元芳冷笑道:“我那個一沾上美女就智商降低為零的丈夫這輩子就折在女色上,當然,我一開始費盡心機嫁給他也沒安好心,所以我從不恨他身邊絡繹不絕的婊子,沒那個資格,歸根到底大家都混一個職業,沒必要誰看低誰,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本來他揮霍他的,我賺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可以一直相安無事下去,但這次這個重慶女人跟以前騙吃騙穿的貨色不一樣,她要連我的事業也一起端走,南京人說我是黑寡婦,我看這個稱號該給她才是,我查過她背景,光是這四五年就有三四個港商被她活活玩死,我再不反擊就只能做十年前那隻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陳浮生,我這樣跟你推心置腹,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很卑劣很不可理喻?”
“沒道理只許男人玩手段上位,腳下一地累累白骨,就不許你們女人耍陰謀詭計。”陳浮生真誠笑道,成元芳當然不是傳統道德意義上的良家婦女,但陳浮生跟一個持家有道的女人能談什麼生意做什麼大事?好媳婦會幫著外人對付自己老公把金山銀山往外搬?
“實話?”成元芳出乎意料道,她今天找上陳浮生也是被逼上絕境的無奈之舉,她手上的人脈勢力都跟丈夫有盤根交錯的聯絡,她丈夫也不是商場上的雛鳥,雖說對美人計沒什麼免疫,但成元芳深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