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的陣地,我們可以將他們消滅。但是,如果,我們面對的是幾萬這樣地軍人,面對的是幾萬名悍不畏死的勇士,你能保證消滅他們嗎?”
“是你能,你能,還是你能?”
聽著竹內寬師團長說的話,每一個聯隊長,每一位日本軍官。都低下了頭。面對這樣一個被炮彈和重鎊炸彈不知道炸翻了幾遍地戰場,面對眼前這一具具中國軍人屍體,看著他們那因為乾渴而爆裂的嘴唇,這些帝國軍人們,真的已經無話可說。
竹內寬拔出自己身上的指揮刀,在所有部下小心翼翼的注視中,他大踏步走到了一塊一人多高的岩石前面。在這片幾次被炮火覆蓋的戰場上,這塊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岩石,雖然上面彈痕累累,更染滿了硝煙的痕跡,但是它卻沒有被炮彈直接命中,依然頑強的挺立在這一片廢墟之間,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蹟。
就是用自己的指揮刀,竹內寬在這塊巨大的岩石上,刻下了大大的三個漢字,為這座在地圖上只有標高,而沒有名字的山坡,留下了他永遠的尊敬與命名:英魂嶺!
沒錯,這裡雖然被炮火徹底覆蓋,染鮮了烈士與英雄的鮮血,但是遲早有一天,鬱郁的青翠,會再一次覆蓋這片世界,在綠色的海洋中,當陽光再一次灑下,揚起綠與光的燦爛時,這些遠征異國他鄉而馬革裹屍,不枉軍人之名地敵人,也會偶爾睜開自己的雙眼,再次看一看身邊這片美麗的世界吧?
就是在這個終於有了自己名字,有了自己尊嚴的英魂嶺前,竹內寬和再一次飽受重創的五十五師團,終於停止了進攻的腳步。
就在全軍回師的時候,竹內寬回頭,用複雜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那塊不是石碑的石碑。“中國人,真的是東亞病夫嗎?我們日本,真的可以征服這樣一個民族,真的可以把他們踏在自己的腳下嗎?如果有一天,他們突然覺醒了,我們日本,又如何面對一個民族在長期壓迫後,突然爆發出來的反擊?”
這些問題,竹內寬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雷震卻睡著了。在醒來後他先是一言不發,然後突然哭得一塌糊塗,從他眼睛裡流出來的淚水,整整浸透了馬蘭半件軍裝。
馬蘭真的不知道,一個男人,尤其是像雷震這種堅強得看似無懈可擊的男人,這樣一個猶如野獸般驍勇善戰,更習慣了受傷的男人,也會這樣的哭,這會有這樣多的眼淚。
看著終於哭累了,哭倒了,就像個孩子似的趴在自己懷裡,陷入沉睡的雷震,看著他就算是睡著了,卻依然緊緊皺起的雙眉,當雷震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抱住了她的腰,枕在她胸前的腦袋。為了得到更多地溫暖與安全感,不斷扭動,直到蹭開了兩枚釦子,把臉龐直接貼到她胸前的面板上,彼此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度時,馬蘭才發現,他們現在的動作實在是太親暱,親暱的已經超過了師徒。戰友的底線。
但是當馬蘭伸手,想要把雷震推開的時候,看著雷震那淚痕未消的臉,看著他緊鎖地眉頭,一種說不清是同情憐惜,還是女人特有的母性,突然擊中了馬蘭,讓她本來用力推出去的手,最終只是輕輕地搭在了雷震身上。
抱著雷震,聽著他在睡夢中,陣陣壓抑的低吟,感受著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暴露出來的軟弱與孩子般的無助,在馬蘭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的念頭……在看慣了堅強與勇敢。甚至已經產生了尊敬之後,突然發現了他最脆弱的一面,如果他堅持不放開地話,大概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掙脫這個男人地手臂了。
馬蘭真的不知道,堅強與軟弱,尊敬與憐惜,當這幾種絕對矛盾的特質與情感真地能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形成的,就是一種對女人而言。絕對致命的吸引力。
兔子受傷,馬蘭自己一個人揹著雷震,連續在山林裡急行軍八個小時,硬是一口氣衝出了三十多公里,現在馬蘭也累了。聆聽著雷震時而急促的呼吸聲,像對待一個孩子般,下意識的輕輕搖晃著這懷裡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馬蘭也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馬蘭霍然驚醒的時候,她赫然發現,現在她和雷震的姿勢,竟然演變成了自己枕在了雷震的胸膛上,可是能覺得順手的緣故,她的雙臂,更用著一種絕對稱不上斯文的動作,大包大攬的抱住了雷震,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從自己的懷抱裡逃出去。
而雷震……在這個時候,正睜著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她。
“謝謝,謝謝你在我失去理智的時候,下達了正確的命令;謝謝你想辦法讓我哭了出來,現在我覺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