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還給一班長,雷震突然伸手狠狠扇了張福水兩個耳光,面對這絕對意外的一幕,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那個一班長更是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剪刀,把它對準了雷震,放聲怒叫道:“你要幹什麼?”
“啪!啪!”
雷震又在張福水的臉上狠狠扇了兩個耳光,鮮血從張福水剛剛剪掉眼珠的左眼眶裡飛濺出來,面對這非人的一幕,就連謝晉元也忍不住低聲叫道:“住手!”
看到張福水竟然還沒有清醒,雷震竟然伸手捏住了張福水眼眶外邊,一小截還沒有剪乾淨的東西,然後微微用力一扯。
“痛死我了!”
張福水猛然發出了一聲痛極的嘶吼,他的眼睛圓睜,那沒有了眼珠的左眼眶,更加顯得恐怖詭異,在絕對的痛苦刺激下,張福水下意識的一拳揮出,把蹲在自己身邊的雷震,打得在地上連翻了幾個跟頭。
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雷震現在已經被幾十道目光活活分屍!雷震沒有理會這些憤怒到極點的目光,他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總算是沒有被鮮血浸透的紗布,把它直接貼到了張福水的左眼眶上,然後找了一根綁腿直接纏到了張福水的腦袋上,為張福水做了一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更可以讓所有外科手術醫生徹底發狂的傷口包紮。
楊符瑞營長忍不住怒叫道:“雷震,你面前的可是一條人命,你這樣做,會讓他傷口感染的!”
“感染?”
雷震略一思考,已經明白了這個詞的含意,他用平淡沒有任何波動的聲音,道:“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傷口感染。”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四十四章 生死極速(中)
張福水劈手搶過一個士兵手中的輕機槍,換上侵徹性良好,專門用來攻擊輕型裝甲車和有鋼板護甲戰鬥目標的鋼芯子彈,把輕機槍架在一堆廢墟上,對著那輛開炮炸瞎他一隻眼睛的坦克,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掃射。
手裡的捷克式輕機槍在掃射中不斷的顫動,張福水的身體也隨之不停的顫抖。眼看著那一輛面對輕機槍子彈的掃射,本來還耀武揚威橫衝直撞的九七式輕型坦克,突然頭撞向了一堆房屋的廢墟,陷在裡面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張福水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回頭看到謝晉元和楊符瑞竟然還在那裡,張福水猛然發出了一聲狂喝:“團長,敵人馬上就要衝上來了,你揹著營長行動不方便,你們先走!還有,如果我死了,我爹會幫我把錢還給你的!”
在遠方日本軍隊的陣地上,已經隱隱聽到了日本軍官的怒吼,和此起伏彼的步槍射擊聲。幾發步槍子彈狠狠打到了張福水面前的廢墟上,炸得碎石亂飛。
張福水抓著輕機槍,躲在那堆廢墟後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嘶聲叫道:“團長,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偷偷給我家裡寄錢。現在不停的打仗,我們只能領到一半軍餉,東西卻一年比一年貴,發到手裡的法幣是越來越不值錢。你又拖家帶口的,絕對不會比我好過多少。我爹找人給我寫信,他告訴我的第一句話就是,知恩要圖報,如果我是為了團長而死,他老人家就算是傷心也會笑的!”
張福水給輕機槍重新換了一個彈匣,他把幾枚手榴彈綁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放聲叫道:“您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的長官,在我的心裡一直把您當成自己的親大哥來看待!我是一箇中尉排長。按照規定,死了能有二十塊法幣的燒埋費,二十塊法幣的撫卹金,我們師裡也許還能再額外發上三十塊法幣的額外撫卹金,這樣加起來就能有七十法幣,也能勉強換上將近五十塊銀圓。我爹把欠您的錢還上,餘下的也夠他拿去做個小本生意,把我的弟弟妹妹養大成人了!”
“在戰場上我少了兩根手指,腿也跛了,現在眼睛也瞎了一隻,我才二十三歲,一到天陰下雨我的腰就疼得不行,我已經是廢人一個了。就算是將來我們打勝了,我退伍回家,我這個廢人還能做什麼,又有哪家願意把姑娘嫁給我?我的這一輩子已經完了,團長,求求您走吧。讓我掩護您。還了我們張家欠你的這份情,讓我用這條命,還了爹的養育之恩!”
喊到最後,眼淚已經從張福水的右眼中不停的流淌出來,而鮮血已經滲透了雷震幫他綁住的布條,順著他的臉龐緩緩滲出來。一條淚痕,一道血痕,同時掛在了張福水的臉上,在流到他的下巴時,這兩條印痕終於混合到了一起,再也分辨不出來,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鮮血。
直到這個時候,機槍排的所有士兵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排長,就算是眼睛被炮彈片生生刺瞎,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