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的人不夠算無遺策。
胤改允不過屈指可數的時日,且眾兄弟多有不服膺之事,平日稱呼不過以封號或排行繼續,又有誰會正正經經說出“愛新覺羅允禩”這樣的言辭呢?非~凡~手~打~
只有一個人。
當今皇帝。
他老人家急吼吼地要藉此機會將政敵扳倒,政敵沒有破綻,他就硬塞給政敵一個。
但這種程度的破綻……佳欣嘆。
回到府中,先緊急安排,打發了小純去東北莊子上調解一件不痛不癢的糾紛。
然後直入佳妍臥房,喝茶,抱怨,等待。
直到夜色深沉,方聽得外面馬蹄聲響。
“爺的令牌真是好用,已經關上的城門,硬是又為咱們開了……”馬伕在外頭低聲談笑。
卻有女子的啜泣聲隱隱約約。
“去吧。”佳欣眼神不離棋譜。“小妍,去把她接進來。”
“哎。”佳妍伸個懶腰。
“娟娟呢?有沒找個人去後門守著?”
“她親自在那兒呢,你放心。”
門扉重重。
娃娃的哭聲忽然傳了一下出來。又被悶悶地壓住。
佳妍推開門,引著一對抱著孩子的夫婦入來。
男的猥瑣,女的憔悴。孩子卻 ,抱在懷裡吃奶,露了白生生大半個Ru房在外面。
佳欣站起來,凝視住那個抱著孩子的女子。“……好久不見?”
那女子低頭,不敢直視。
窗外傳來娟娟的笑語,“沒事兒,你進去就知道了……沒事沒事,你阿瑪費了老勁把你從牢里弄回來,自然有人要你見……進去吧!”
推進來的一個少年,雖然衣著華貴,卻血跡斑斑,走路一瘸一拐,似是受了重傷。
那少年彆彆扭扭見了佳欣,也不施禮,只是直著脖子,甕甕地問了聲好。
那抱孩子的婦人抬起頭,皺著眉頭看他,看了會,忽然驚了半聲。
——那少年正是因背父而押在牢中,還收了刑法的弘昌。
弘昌有點嫌惡地挪開兩步,遠離那露著下垂胸脯的婦人。
那婦人卻似激動起來,上前了一步。抓上弘昌手臂,口中顫顫。“……昌兒?!”
“你是什麼人?”弘昌惱怒地甩開她,甩了一半,卻張大口合不起來。
燈光昏暗。
時間荏苒。
總難相見之下,一時間竟沒認出來。
弘昌愣了片刻。調子也變了地擠出個字來。
“……娘?”
那抱著孩子的女人,正是鈕鈷祿氏馨芳,弘昌的生母,胤祥曾經的側福晉。
一年流放,她以三十好幾的高齡,竟又生下了一個小孩。
應該來說,這是弘昌的弟弟。
弘昌嘴唇哆嗦著,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嬰兒,又看看那個一臉老實惶恐,不知道該如何進退的半老兵丁。
“你不是怨我拆散你母子分離麼?”佳欣冷酷地看著弘昌。“現在讓你們閤家團聚,該不恨我了吧?”
佳妍發出了一聲輕輕笑。
她穿著寬身的繡著藍色鳳凰的白袍子,頭髮挽得蓬鬆,卻精緻用心。
娟娟從外面走進來倒茶。
她穿著窄身的水粉色坎肩和裙子,上面繡著深紅色的梅花。
她身後的兩個侍女也是整整齊齊,端端莊莊,穿戴著這個國家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剪裁,最好的花樣,最好的首飾。
每一個女人都如此風流俊俏,文雅美麗。
但站在弘昌面前的,他的母親,卻如此蓬頭垢面,人盡可夫,抱著和下等人生的血脈,猥瑣地露出半個Ru房。
哺|乳……貴族婦女從來都不會親自做的事情。
下流事情。
嬰兒忽然哭起來。
馨芳趕忙用|乳頭塞住小寶寶的嘴。
“你為何還活著?”弘昌忽然大聲說。
馨芳一愣。
“你為何不自盡,殉了我阿瑪去?”
馨芳還是不解,卻暫時顧不上。
小寶寶好像剛好尿溼了。
那個老實的男人在旁邊,卻大大咧咧地好不幫忙,只是恭敬地站在那裡,等待佳欣的訓示。
弘昌忽然走過去,劈手奪過嬰兒,往地上摔去。
馨芳奪回嬰兒,不小心推了一把,卻令得弘昌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