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跳起來,穿好衣裳。
“我要去橋上賞月。”她大聲嚷嚷。
屋子裡沒有別人,但是當她走出去的時候,小榭和小亭已經如她意料穿好宮女衣裳等在行宮門前。
佳欣走出去幾步,陡然回頭。“你們兩個的名字,是不是水榭的榭,亭子的亭?”
“是啊。”小榭無辜地點頭。“你才知道?”
“呵……那是不是還有什麼,小橋,小閣,小屋,小苑的?”
“小橋有,後面三個沒有。”小榭沒好氣地答。“我們八個的名字你記好了——踏月小築搖暗影,樓上有人吹歌笙。水榭亭亭薔花繞,蘭橋盡處小芳汀。窗下愁容愁映景,景中閒愁如何傾。但借雅軒消一日,醉死浮生不願醒。”她搖頭晃腦地吟了首詩出來。
佳欣抓得精準。“小築小樓,小榭小亭。小橋小汀,小窗……小窗什麼?”
“自己想啊。”
“小景?”
兩女格格笑,佳欣知道自己猜對了。“最後兩句是說……雅軒姑娘吧……”她有點不敢提及。
“是啊。”兩女亦顏色一黯。“我們原本就是侍侯公子的八婢而已。”
她們晉風會的人總把金雅軒當作男人來稱呼。佳欣不禁想,雅軒雖然也是酷酷的,卻比她母親要好相處太多了。
金風竹……簡直就是個謎。佳欣覺得,世上除了康熙,再也沒有人能看透這個女人了。
不知道那個堪為敵手的葛茹葛大娘,又是如何品貌呢?
蘆溝橋的確不遠,走幾步就到。
佳欣靠在冰涼的石獅扶手上,抬頭看時,發現月色已經西沉,進入她的後半夜。朦朧月光之中,所謂的蘆葦叢裡暗影縱橫,風一吹來,就好似一塊破席子一樣呼啦啦地響動。
“你們說,在這些蘆葦裡面,藏上幾十號人也沒問題吧?”
“我看不止。”小榭張望了一下。“這麼多,這麼長,真要藏人,上百都可以。”
“那……”佳欣正笑著想說什麼,忽然心中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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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榭小亭亦同時反應過來。
“不好,要速速回報老闆……”小榭跺跺腳。
“我去。”平素寡言的小亭身形卻快得不可思議。“你保護貴人。”
夜空中陡然響起一聲淒厲的鳥叫。
“小亭——”小榭瞠目欲裂。
“怎麼回事?”佳欣急問。
下一刻,佳欣便知道答案。
一個佝僂著背的奇醜老嫗,肩頭停著一隻比她更醜更猙獰的禿鷹。手裡提著似一個血娃娃般被攔腰折為兩段的人形……
“小亭?……”佳欣的聲音顫得厲害。
“葛茹,我和你拼了!”小榭唰地從袖中滑落一對匕首,瘋狂地向著那老嫗衝過去。
“不要……”佳欣下意識地想要拉住她,伸出手去,卻只觸到最後一點點衣料的餘溫。
在下一刻,伶牙俐齒的小榭,成為第二個血娃娃,仆倒在那老嫗的腳下。
佳欣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顆毛孔都發出了恐怖的尖叫。
但是她的喉嚨凝滯,偏偏連叫,也叫不出來。
剎那間那老嫗肩頭鷹翼一閃。
佳欣幾乎以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象——蘆葦叢中,亮起來無數雪亮的刃尖,如四月裡的雪花一般,沁得人心中冰涼。
再一陣風,刃尖又魔術般消失在蘆葦叢中。
佳欣慢慢滑坐在地上。
老嫗忽然挺直身子。那一刻,屬於一個人的老或者年青的氣場,屬於一個人卑賤或者高貴的氣質,屬於一個人醜或者美的氣韻,忽然全部倒轉。
雖然還是那張臉。
佳欣卻感覺到了——驚豔。
“你就是幻生的兒子看上的女人?”葛茹真正的聲音很特別,低沉,有點金屬的冷漠,在現代人的標準來說算是性感而好聽。而她的語調十分平淡,而且務實,透出精明和冷酷的氣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佳欣努力抑制自己聲音裡的顫抖。
“我原本想讓幻生的兒子娶我女兒的——不過現在這樣似乎更好,不是麼?貴人格格,格格貴人?”
佳欣閉起眼睛。
因為葛茹正在靠近她。
那張放大了的醜陋臉龐俯向她,對著她,令她有種被掏空了的恐懼。
“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東西……一點也不明白。”佳欣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