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去親孃庇護的半大孩子出手。
周家什麼德性,他們說得話能信?
一時間人群中風向變了,一點點細碎的譴責聲織成密密麻麻的網,從四面八方撲來。如如來佛祖刻著梵文滿是佛道金光的五指山般,籠罩在每一個周家軍心頭,網羅鎮壓人世間一切罪惡。
明明是上午的豔陽高照,周家軍眾人卻打個冷顫。
為首的周千戶最先清醒過來,他這是在幹嘛。堂堂千戶竟然跟一個小旗講理,他是千戶,只需要這一點,就足夠碾壓小旗。
“不管晏小旗會不會妖法,對酒泉始終是個隱患,把他給我抓起來。”
周家軍下意識地聽從他命令,陽光下簇新的鎧甲反射著寒光,□□尖頭滿是破壞性地朝中間的晏衡和衛嫤伸過來。
“阿嫤小心。”
危機降臨,晏衡一腳踢開周氏,又抓起晏百戶,連帶他三人支成三角形,牢牢地將衛嫤纖細的身軀圈在中間。
“周千戶莫非想像這兩個乞丐一樣,意圖刺殺朝廷命官。”
周千戶環胸:“就你一個不入流動的小旗,還朝廷命官。明明是你先以下犯上,對千戶不敬。”
“我可不算以下犯上。”
一排□□逐漸逼近,晏衡牽著衛嫤的手,掌心溫度相貼,無聲地給予他安慰。而他本人則是紋絲不動,脊背挺直一臉莊嚴。
周千戶笑得輕蔑:“去了京城一趟,你腦子被屎糊了不成。不算以下犯上,看來你還真沒把我個千戶看在眼裡。”
晏衡不疾不徐道:“你這樣的千戶,的確不值得我放在眼裡。”
周千戶面色有些難看,皺眉厲聲命令周家軍:“當著這麼多人面,你也敢以下犯上。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抓住他,拒捕的話死傷不論。”
“哦?”
晏衡拉長了音,□□尖頭近在尺咫,揮槍的周千戶頭號忠心狗腿子,卻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金色腰牌晃花眼。
一開始他只是被晃花眼,下意識地沒動。等他眼神緩過來,看到四周紋絲不動幾乎成了雕塑的軍中袍澤,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一般當兵的腰牌都是木頭所制,再往上木料和形狀有所不同。而鑲金的腰牌,他只見過一次,那塊牌子可是屬於趙大人。趙大人不僅在酒泉郡,在整個涼州府也算排上號的大人物。
剛才他竟然對這麼一位大人物揮槍,想想這之後的後果,他出了一身冷汗。
周千戶則更識貨,現在他心中震驚,絲毫不亞於方才他看見自己一心認準瞭解救出來的妹妹,撥開頭髮便成了互市上的乞丐。
“你怎麼有鎮撫大人的腰牌。”
“阿衡是聖上新晉封的涼州衛指揮使司鎮撫,所以周千戶,方才他沒有以下犯上。反倒是你,明明昨晚他已經告訴這兩個乞丐,自己是涼州鎮撫,難道他們沒告訴你?這種事都不告訴你,你還急匆匆給他們做主。還是……”
趁晏衡放鬆,衛嫤終於找個機會探出頭,得意的狐假虎威。對著面容頹敗的周千戶,她拉長音調:
“還是你故意裝沒聽見,想以下犯上。”
周千戶心中劇烈掙扎,晏衡竟然成了五品鎮撫。現在他沒心情糾結以下犯上那些事,他只知道,以周家往日做那些事,晏衡肯定不會放過他。
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頹喪變為陰狠,他親自抄刀上來:“晏小旗要真變成鎮撫大人,能由著咱麼去他宅子裡搜?我看他這腰牌分明是假的,今日就讓我拿下他,先審一審再說。”
由周千戶帶頭,周家軍木然地跟著衝上來。雖然這會他們有了顧忌,但這麼多裝備精良的西北軍,也不是晏衡一個人能對付。
本來被他踢到一邊做盾牌的周氏,這會卻是掛著陰狠的笑意,伸手抓住衛嫤頭髮。在她吃痛之時,她兩隻髒兮兮的手直攻她面門,做勢要往她眼上戳。
“滾開。”
一直注意著衛嫤的晏衡揮刀過來,鋒利的刀刃直接削掉周氏的手指,疼得她在地上直打滾。
衛嫤這邊的危機解決了,晏衡卻因回神護她,失了與周千戶對決先機。眼見周千戶揮刀過來,一直箭破空而來,穿過眾人插進周千戶拿刀的臂膀。
不遠處的街口,柱子打前哨,身後是烏壓壓一片西北軍。雖然他們裝備不夠精良,但倚仗人數優勢,走過來頗為壯觀。樁子握著弓,一箭一箭地射過來。倚靠身高優勢,他能看清人群中的周家軍位置。每一箭過來,都能命中密集的周家軍中一人。
柱子走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