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見他緊張的模樣,衛嫤心中多雲轉晴。剛才她是有一瞬間的懷疑,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從相識到現在,晏衡的信用記錄一直良好,僅這一次事還不至於讓她武斷地去否定他。
她接過匣子,近看兩枚玉環,兩者形狀相似,但一枚顏色偏深,一枚偏淺。深色那枚上花紋有些霸氣,而淺色的上則稍顯柔和。拿起來後,沁涼的觸感後便是溫潤。雖然她不懂玉,但摸著這麼舒服,想必玉質也差不到哪去。
將淺色那枚放回去,她拿起神色那枚,微微欠身打個死結,系在他腰間綹子上。
抬起頭她打量著晏衡,果然她感覺沒錯。兩人上街所穿衣服偏素雅,這枚玉環剛好畫龍點睛。即便忽略這身衣裳,略深的玉色也與晏衡極為相配。
“很好看。”
見她終於高興了,晏衡徹底放下心。同時他心裡又記下一條,以後重要的事一定要跟阿嫤商量。這次他正在身邊,她又肯聽他解釋,算他運氣好。若他在軍中時,她不小心發現什麼,那可如何是好。
“阿衡也幫我係上。”
從阿嫤手裡接過另一枚玉環,晏衡這些時日給她梳三十六變髮髻的那雙巧手突然不聽使喚起來。僵硬地勾著她腰間綹子,略帶涼意的初秋,打一個結卻累得他滿頭大汗。
看到這樣的他,衛嫤抿抿唇角。這人……人後那麼大膽連要給她洗澡都說得出來,人前卻又羞澀起來。這股子反差盡,可真是完全合了她萌妹子外表下那顆女漢子心。
待到他繫好,她拉著他,兩人站得近了些,玉環一左一右恰好對在一處,頗有點成雙成對的意味。
“好看麼?”
晏衡點頭:“阿嫤好看。”
迎著光衛嫤撥弄下玉環,不知不覺間,她的驚恐散去了不少。
那些馬賊作惡多端,本就該死。那會若不是他們血濺當場,那橫七豎八缺胳膊斷腿倒在地上的就會變成他們這些無辜的人。到那時她連命都沒了,又哪能像今日這樣,跟阿衡沐浴著幽州城的秋陽逛街。
這些道理一開始她都懂,但直到玉環相碰發出的清脆響聲,讓她真切地感受到活著的美好。有這一個契機,才讓她真正去接受去面對這一切。
“阿衡也好看,”衛嫤笑眼彎彎,自心底發出的笑意能感染每一個人:“咱們快些去廟裡,再晚了怕是趕不上講經。”
晏衡點頭,扶著她邁過門檻。
“我還想給巴圖阿爸添點香油錢,”
晏衡笑著答應:“好。”
“錢是好東西,有了錢能買房子,能買田地,能買奴僕能買馬車。我們多給他添點,讓他在另一個世界多買些人手,好找那些射殺他的馬賊報仇。”
晏衡頓了頓,而後眼神越發寵溺:“阿嫤說什麼都好。”
到了黃廟後,衛嫤直接抽走了晏衡懷中銀票面額最大的一張,添了五百兩的香油錢。時下花銷大多以銅錢計,一枚銅錢可以買兩個大包子,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千銅錢。她這極端酷炫狂霸拽的土豪作風,直接鎮住了一大早來聽經的幽州百姓。
被眾人圍觀者,衛嫤神情肅穆,雙手捧著銀票走到功德香面前,展平塞進去後,聽著旁邊的抽氣聲,話語中帶上一絲沉重。
“貢仁波切,昨日火葬的死者,也算救了夫君與我一命。今日添些香油錢修繕黃廟,也望佛祖有靈,庇佑他一二。”
晏衡神色激動,成親後阿嫤依舊喊他阿衡。這還是她第一次喊他夫君,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面。好高興,耳朵怎麼又開始發熱。
而眾人的反應則是更炸開了鍋,昨日開始便沸沸揚揚的蒙古英雄傳言竟是真的。這不被救的朝廷命官就攜夫人,衣著樸素親自來添香油錢。
來聽經的半數蒙古人更是激動,幽州城內當官的多是漢人,蒙漢起了爭執一般是蒙古人吃虧。再者他們也瞭解瓦剌人,那些人可不管瓦剌與蒙古兩族同根同源,遇上了他們照樣搶,那漢子的死也跟這當官的沒多大關係。
沒想到他卻如此鄭重,非但請動貢仁波切親自來主持火葬不說,甚至連衣裳都特意換成粗布素麻衣,頂著虛弱的身體親自來黃廟捐香油錢。這樣面面俱到,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看來這個漢人官員,人是真的好,有咱們蒙古人的重情重義。
眾人的情緒,在烏蘭媽媽和巴圖到來後達到頂峰。
昨日火葬過後母子二人順便住在廟裡,齋戒哀悼,聽到風聲後他們出來,恰好看到那位提議為阿爸舉行貴族才能享受的火葬的漂亮夫人,往功德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