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沒走?”
“我……”
關文卻也不等她回答,自己走到櫃檯那邊兒,喊了個人名,方才那傳話給關文說顧海棠來找他的年輕夥計忙小跑到關文跟前。
關文拿出五百文錢來,擱到櫃檯上,放下時力道有些重。
年輕夥計一愣,關文沒多少感情地說;“這是你這個月到現在為止的工錢,提前給你結了,以後不用來上工了。”
鋪子裡的人頓時都倒吸了一口氣,關文不待年輕夥計反應,繼續吩咐道:“岑灝,你去把他的東西歸置一下,帶會兒讓他帶著離開。”
“東家!”
年輕夥計忙要求關文留他繼續做工,關文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道:“我前頭說了,以後除非是大客戶來找,我這個東家才出門見客。旁的人來照顧生意,你們自行接待。我說過的話你當耳旁風,前面兩次倒也罷了,我警告過你。你沒當回事,說明你心裡沒把我當東家看,你自己就能當家做主。這樣的人我關記皮貨鋪養不起,你還是另謀高就去吧。”
剛說完這番話。門口就進來一人,詫異地問關文道:“大哥,這是……”
關文抬頭一看。見是妹婿韋行知,身後還跟著李欣從家裡帶來的那兩個長工,想必是半道上碰到的,忙讓他們三人進門來。
“這是怎麼了……”
韋行知有些疑惑,關文卻也不好多講,敷衍了兩句。
“你來得正好。”關文讓開櫃檯的位置:“我這裡結了一個夥計的工錢,明日起他不再來上工了。你幫我處理賬面上的事兒,我去看看你大嫂去。”
關文簡單叮囑了一下,又吩咐人招呼家裡那兩個長工,路過顧海棠身邊的時候皺眉嚴厲地道:“小嫂子要是想買皮貨,就趕緊選選看吧。過些時日怕是皮毛這類東西都要漲價了。”
冬日這種禦寒之物的價錢自然是水漲船高的,越是冷,皮貨越賣得貴。
顧海棠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裡很是不甘心,見關文要掀厚氈子往後院去,大聲叫道:“關大哥,她不過是一隻下不了蛋的母雞,你守著她能有什麼意思!你關家不要後了不成!”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韋行知更是瞪大了眼看著顧海棠。只覺得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竟然當著那麼多男人的面兒說這樣的話。
關文霍然回頭,本來是極怒的,片刻後卻忽然笑了出來。
“我關家自然是有後的,這個不勞煩你操心。與其處處留意我家的事兒,你還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的事兒吧。被休回家還不知檢點。整日在男人堆裡打轉,你以後不想嫁人了?三天兩頭往我這鋪子裡邊兒跑,你不怕丟人,我還怕街坊四鄰誤會!”
關文說話很不客氣,“以前都還照顧著你名聲,你進一步我就退一步,我媳婦兒也不與你計較許多,只說女子在世間存活本就艱難,對你總有一份寬宥之心。但既然你不知感恩,還說這樣的話,我也不顧惜你的臉面,今兒明明白白地跟你說,我就守著我媳婦兒一輩子,我倆也不是沒孩子,就算是收養的,那也當親生的養,兩口子恩恩愛愛一輩子,不讓旁的人插足。你以後要買皮貨來我鋪子,我歡迎,旁的事兒,你就收了那些心思!”
關文說完話便鑽進了後院,把一堆瞠目結舌的人留在了前面鋪子裡。
顧海棠是哭著跑出去的。但她也沒丟了李欣給的三十文所謂的“買鞋錢”。
回到屋裡,關文見李欣還撫著胸口,臉上也有些潮紅,忙上前關切地問:“怎麼了?”
李欣皺眉說:“不知道,反正覺得悶得慌。”
關文只道她是被顧海棠氣的,雖說顧海棠貼近李欣說的話他沒聽到,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想必自己媳婦兒也不會跟他嚼這個舌根子。
關文便只能安慰她說;“我把她給趕跑了,以後她應該也沒臉再來了。”
“她要再來呢?”李欣搖頭問:“那要是沒了顧海棠,又有什麼李海棠錢海棠的……”
關文笑了一聲,說:“管那些什麼海棠杜鵑的幹嘛,咱們過咱們的日子就成。”
李欣認真地看著他,關文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剛才你在鋪子裡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李欣忽然開口,耳朵也跟著紅了起來:“你說,咱倆一輩子恩恩愛愛……”
關文笑著攬過她在懷裡:“對啊,咱們一輩子恩恩愛愛的,不理會旁的些心眼兒多的人。”
李欣嘴角的笑便越咧越大,關文瞧她精神好了些,忙去端了酥果子和水來,讓她吃點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