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個差事,下官都不大願意來。敢問少師大人,為何會請旨跟來呢?”向淇不解地回頭問道。
陳聿修微微仰了仰頭,餘光瞟到郭臨故意地撇開眼,不禁揚唇一笑:“東宮雖無命令參與突厥之事,但太孫殿下對此十分重視。本官跟來看看突厥人的態度,為的是知己知彼。”
“啊……是是。”向淇連連點頭,轉過身去,擦了把虛汗。他也就隨口一問,哪想到陳聿修回答得如此官話,到叫他不知如何收場了。
“向大人。”郭臨突然出聲喊道。
“唉?”向淇呆呆轉過頭。
郭臨面上含笑,朝著前方努嘴示意:“貴客們,好像已經到了。”
前方筆直的官道上,塵沙滾滾,隱隱能看出幾騎人馬行走在其中。
煙塵漸消,顯出當頭一人來。那人身形魁梧高大,光坐於馬上便足足高過身後僕從一個頭。一身靛青的漢式長袍裹得膨脹的肌肉線條俱顯,端得是虎背蜂腰。下頜上一圈捲曲的褐黃短鬚,闊臉深目,細看過去,陽光下眼眸有著瑩瑩的碧色。
他見到等候在的眾人,不由分說地率先策馬靠來。端坐在馬上輕蔑地掃視眾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一片面孔中最年長的向淇身上:“你,就是鴻臚寺卿?”
向淇一愣,連忙恭敬地施禮道:“在下鴻臚寺左少卿向淇,奉命前來迎接金駕。敢問閣下可是突厥的……三王子?”
馬上那人冷笑一聲,並不接話,直道:“你們鴻臚寺卿呢,怎麼不是他來迎接,而是你這麼個小官?”他瞟了郭臨等人幾眼,“還有這些黃毛小子……大齊皇帝是看不起我突厥嗎?”
向淇頓時有了氣,悶聲惠道:“王子殿下縱然身份高貴,可到底不是可汗。若貴國可汗願親自到訪京城,鴻臚寺卿大人必將到此迎接……”
“你!……”三王子鬥眉倒豎,一雙碧眸大眼瞪得如同駝鈴。他突然一把抽出身後的腰刀,張嘴大喝。
向淇被他嚇了一跳,腳下踉蹌不穩,倒退幾步後“咚”的一聲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三王子叉腰大笑,手中的刀囂張地點向眾人。
然而下一秒,他只感到虎口一麻,手中就突然沒了重量。眼前白光刺眼,他伸手擋了擋,再抬眼望去,才發現面前正站著一個笑吟吟的年輕面孔。手中捧著的彎刀反射著豔陽的光輝,耀得人睜不開眼。
“你……”他不禁瞪眼怒道。
“抱歉抱歉,”郭臨徐徐微笑,“下官方才誤以為您要對向大人無禮,情急之下出手,還望王子不要介懷。”說著,將彎刀朝前一遞。
三王子神情有些驚疑不定,他看了眼刀,又看了眼郭臨。方才變故太快,他不確定面前這個少年人是否真的實力超群,還是運氣太好。
他遲疑著抓起刀重新握在手裡,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底氣,朝著郭臨喝道:“你那是偷襲,不算,再來一次!”
“明明是你們先……”向淇不忿地打算大罵,可話還沒說完,一隻修長的手就伸來攔住了他。
向淇抬起頭,陳聿修蹲身彎腰,對他輕盈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那廂郭臨微一揚手,利索道:“王子,請……”
“請”字音還未落,三王子手中的彎刀已然劃出一道光影橫劈向郭臨。
“啪”的一下,彎刀定在空中。郭臨雙手上下合十,空手接白刃,緊緊地扣住了刀。三王子咬了咬牙,狠狠地和她較起勁來。
郭臨勾唇一笑,猛地大喝一聲。也不知她手下是如何用力,就見三王子連退數步,悶哼一聲,那柄彎刀“啪”地一下插在了對面道旁的樹幹上。
郭臨拍了拍衣襬上的灰塵,行禮淡笑:“三王子不必動氣,你且不知,今日前來迎接的,正是大齊的最高規格。”
“哦?”三王子抱臂俯首,“此話怎講?”
他那一口不標準的官話還要生生說出一副學究樣,聽著忒彆扭。向淇扶著護衛站起身,不滿地瞟了一眼。
郭臨溫聲笑道:“本朝歷來有規定:‘凡朝貢、宴享、送迎預焉,皆辨其等位而供其職事。’鴻臚寺左少卿居從四品上,位只在鴻臚寺卿之下,供迎三品之上國候之下者即可。敢問三王子,是何品級?”
陳聿修站在她身後,微微偏頭,忍俊不禁地笑了下。
向淇掩口直笑,郭臨分明是故意的。三王子初次進京,怎麼可能有大齊冊封的品級?
“你說什麼!”三王子怒吼道。
“考慮到來使為可汗之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