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他今日特意躲到白子毓這裡,就是為了讓她尋上門。想親眼看看她見到了大齊首富的少當家,才識過人又英俊多金的白子毓後,會有什麼反應。
“唉!”想到這裡,他再次幽幽地嘆了口氣。連見到子毓她都仍是一身男裝,客套疏冷。那他,還有希望嗎?
就算白子毓文曲降世,再多上十個八個心眼,也不會知道,剛剛見過面的那位玄衣少年,就是他眼下正談論的姑娘。
此時的他,正同病相憐地望著董嘉禾:“董兄,你是有喜歡的女子而不得。我呢,是根本無法去選擇成為我妻室的人。”
董嘉禾一聽,也想起了最近白家的那些事。心頭連著白子毓的份一塊兒酸楚,索性猛地提起酒壺,朝白子毓一揚:“來,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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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給少爺的酒水裡加上酒脫?”
“奴婢加了的,不知為何會……”
“一個一個幹什麼吃的!要不是少爺念舊,你們這些人早被我轟出府了!看看大公子做少當家時身邊的人,個個都比你們精明能幹……”
迷糊間聽到這尖銳的中年女音,白子毓只覺得頭疼欲裂,心情也跟著煩躁不堪。他奮力掙了掙,右手一揚。“哐當”一聲,似乎打落了什麼銅器。接著便有人開了門,撲到他床邊。
“少爺啊,您終於醒了!”近旁的人都不敢說話,只有那個女聲搖搖曳曳地擺進屋。
“白鶴,給我把瞿娘扔出去。”白子毓捂著頭,慢慢爬起身,聲音嘶啞,“她要是再能進這個院子,你們統統都給我滾!”
被喚作“瞿娘”的婦人頓時花容失色,她怯怯地望著陰冷著臉漸漸靠近的白鶴,慌張地指著他道:“你要做什麼,我可是老夫人的人……啊!”
白鶴一把打暈她,扛起就走。
終於清靜了。白子毓回了回神,睜眼看著四周。床邊趴著的是婢女悅兒,堂中躬身站著的是奴僕句伯,還有一位車伕何伯正在門口驅散無關的下人們。
還好,都是信任的人。白子毓撐著額頭,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我怎麼會在家中?”
句伯道:“子時剛過。少爺您醉酒後,我們本是將您安置在碧海天閣。但,瞿娘帶著老太太的命令上門來,我們……不敢不從啊。”
白子毓冷哼一聲。是啊,一旦他不能反抗,那些人就會想盡法子把他拉回白家。
估計瞿娘裝模作樣地說下人們未加的酒脫,也是她們自己做的手腳。
白子毓年幼之時被族人發現是沾杯即倒的體質,只此一項,便被白家視為不能接班的人。庶出的大哥成了少當家,十幾年來接受著家族中最優質的教育。
只可惜大哥最後還是因為驕縱犯了大錯,被本家貶黜到鄉下的莊子去了。
本家挖空了心思,把他重新接回。為了讓他能順利接班,甚至還花了大價錢研製出一種千杯不倒的藥——酒脫,只要將此物放入酒水中,喝上多少,也直如白水。
但可笑的是,所謂的沾杯即倒,不過是當年,大哥為了不讓白子毓擋路,刻意引誘年幼的他做出的舉動。
這府裡,人人都活得虛妄。他離府多日,頭一次真起了興致與董嘉禾一醉方休,也就根本沒去注意入口的酒水。現在看來,老太太的人一直在身邊監視著自己呢,不達到目的他們就不會罷休。
“這次不知要多久才能出門了。”白子毓嘆口氣,“扶我起來,我去見老太太。”
“少爺,”句伯突然出聲,“少爺宿醉未醒,此時面見老太太,恐怕會應付不當。”
白子毓抬起頭靜靜地盯著他,句伯仍是垂首躬身,佇立在原處。
“你說得對,是我思慮不周了。”白子毓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實在太想離開這裡,哪怕多待上一瞬都覺得渾身難受。
門“吱呀”一響,白鶴走了進來。白子毓望著面無表情的他,憶起在碧海天閣的酒席,忽然一合掌道:“對了,今天董兄有告訴我,董家後日要去重元寺禮佛小住。白鶴,你幫我送封信給他。”
白子毓跳下床,醉意未過,險些站不穩,悅兒連忙上前扶住他。他走到書案前,提筆飛快地寫下一封信。包好後遞給白鶴,吩咐道:“別讓任何人發現,必須親自交到董兄的手裡。”
白鶴領命:“是。”
望著白鶴奔出門的身影,句伯蹙眉遲疑道:“少爺此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