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牽著一個破衣光腳的小男孩朝這邊走來。
小玉鏘越哭越響,郭臨心急如焚,眉間清晰的刺疼一遍遍輾壓著她的神經。
和尚低頭眉目慈祥地問道:“那個受了重傷的中年人和小姑娘就在這個洞裡對不對?”
不要!
小男孩點點頭:“就在裡面。”
郭臨蹭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渾身是汗,額上的碎髮黏在臉頰,汗溼的中衣貼在著後背。她起身推開窗戶,院裡已是鵝毛大雪。
一聲高昂的啼哭聲打破了落雪的平靜。
乳孃輕手輕腳地抱起哭啼的玉鏘,聽到背後“吱呀”一聲,門樑上燈籠的燭光順著被開啟的門口在地上印出長條的光斑,一條人影被拉得老長。她嚇得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她戰戰兢兢地回身,漫天的落雪中立著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剪影。乳孃仔細地瞅了半天,才認出是隻穿了件披風的郭臨。
“老爺?”
郭臨一愣,眼前猛然浮現出細腰高喊“老爺”的情形。她閉了閉眼,神色終於漸漸平靜。她冷聲問道:“玉鏘為何哭?”
乳孃哆嗦著答道:“小、小公子傍晚奶水喝多了,這會兒吐奶,就、就有些哭鬧,奴婢罪該萬死。”她害怕到極點,倉皇跪下。
等了許久不見迴音,乳孃壯著膽子抬了抬頭,門口處靜靜地飄著雪花,哪還有什麼郭臨。
後院東北角一處偏僻的廂房,是郭臨佈置的一個小型祠堂,正中高位上擺放著父親和母親的牌位。下排中只擺了一個,上面刻著“郭細腰”。
郭臨跪坐在蒲團上,黑髮垂在腦後。她抬了抬眼瞼,望著細腰的牌位,輕聲呢喃:“你總說郭這個姓氏太土,古板又沉重,一聽就不是大美人的姓。還是你的柳姓好,柳細腰,楊柳細腰,再配上你的長腿,不論容貌,身姿已是絕色。……細腰,抱歉,將你以郭家義女的名義刻了這個牌位。你的名字,還在朝廷欽犯的名冊上。你就是再不喜歡這個姓也忍忍吧,誰讓我這麼希望能和你們在一起……”
她緩緩附身,額頭貼上冰涼的地面,彷彿就能再次感受到曾經鮮活的生命傳遞而來的溫度。
“少爺!少爺!”屋外傳來阿秋的大喊。郭臨輕輕嘆息一聲,揚起頭。一場噩夢,帶來的不過是片刻的回憶,但是這些,已經夠了。
郭臨起身推開門,朝四處張望的阿秋走去。阿秋見到她,凍得紅彤彤的小臉寫滿了焦急:“少爺,宮中來了急令。”
第15章 白家少爺
落了一夜的雪被晨曦的陽光一曬,通通化作了沒影的雪水。待到太陽昇至頭頂,地上已近無積雪。一輛裝扮華貴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朱雀大道上,濺起些許雪水,路旁的行人紛紛側頭注目,悄悄議論這是哪位大戶人家出行。
馬車裡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何伯,您老不能再慢些?”
坐在車前的車伕聽到,灰白的鬍子抖了抖,揶揄道:“少爺,再慢,您不如直接步行。”
“嘁。”那人哼了哼,不再多語。
馬車漸漸靠近安仁坊西南隅,前方不遠的一座府邸,門口上高掛著“郭府”二字。車伕抬頭瞧見,偏頭道:“少爺,到了哦。”
“啊啊,知道了。”馬車裡的人嘀咕幾聲,掀開車簾。馬車還未停下,他已經瀟灑地躍下車,穩穩地站在地面。
走到郭府門口,準備敲門的手剛剛抬起來,他又猶豫了。回頭望向車伕,車伕一臉“你太墨跡”的表情。他臉一紅,轉過頭來“咚咚”地敲起門。
一個小廝拉開門,抬頭看向他,一句“您是哪位”說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震驚到拿手指著他抖了好半天。不待他反應,迅速說了聲:“您稍等!”轉身就朝府內跑去,大喊著:“李管家!李管家!”
他愣了半響,氣憤地收回手,哼道:“所以說啊,這粗人府裡的下人也是粗人,沒什麼規矩。”居然就把客人晾在門口。
車伕立在身後,無奈地笑笑。
李延匆匆趕來,手中還拿著一卷畫像。他走到門口,朝門口的公子施了一禮,說道:“失禮了。”張開畫像與眼前的公子對比著,直到確認後這才客氣道:“看來您正是白風流白公子。”
“什麼白風流,爺名為白子毓。”白公子怒氣簡直攢到了臨界點,“你們郭府就是這麼待客的?叫你們主子出來”
李延尷尬地笑笑,實際上郭臨從沒告訴他白公子的真名,這一個多月她取了不下十個綽號罵這位白公子,一個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