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感情一事,誰都說不準。他同她爭吵不休,兩人時常爭得面紅耳赤,正因為如此,他的視線才總落在她身上,任誰都不能再入得眼中。他幾乎看著她長大,從稚嫩的小不點成為楚楚動人的姑娘,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鑿在他心頭,難以磨滅。
看穿她意欲躲避的態度,段懷清上前握住她纖手,“我同你說這些沒有旁的意思,只不過想告訴你罷了。菁菁,我不敢奢望你能等我,但為了你,會竭盡所能地讓廬陽侯接受我。”
霍菁菁檀口微張,一時間竟忘了甩開他的手,只覺天旋地轉,好像天和地都對換了位置。她難道撞邪了不成?
從來倨傲自大的段懷清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出乎意料地沒有隊她冷言冷語,倒教人不習慣起來。
霍菁菁蹙眉掙開,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一本正經地問:“你是不是燒壞了腦子?”
段懷清氣結,“你!”
好好一番濃情蜜意被她破壞殆盡,段懷清胸口怒起,目光狠厲恨不得要將她吞吃入腹。
慼慼焉後退半步,霍菁菁繞開他往花圃門口行去,腳下生風跑的飛快。
門口霍川正在同管事談話,並未注意到兩人況味,聽聞她聲響,隨口問了句段懷清情況。哪知霍菁菁竟擔憂地回道:“二兄,他的腦子壞了,你快帶他去看郎中。”
情急之下竟忘了段懷清本身邊是郎中,他家中世代為醫,早年熟讀醫術,專門為人診治疑難雜症。小病小災根本難不倒他,反而霍菁菁自己不大正常,不知是跑得過於匆忙還是其他,她心如擂鼓,許久未能平靜。
胸膛底下劇烈地跳動,她回頭覷一眼身後,不等段懷清走上前來,便踩著腳凳登上車輦,“回永安城。”
她來去匆忙,連霍川都察覺異樣,可是她卻不準備解釋,“改日花圃建好了,我再來看二兄。”
說罷命令車伕立即離去,片刻多待不得。車軲轆緩緩推移,碾碎一地秋日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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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此前霍菁菁是不待見段懷清,目下卻是實實在在地躲著他。
他不止一次以霍川的名義遞來書信,邀請霍菁菁到府外相聚,都被她識破,結果無疾而終。霍菁菁尚未整理好心情面見他,只覺得心頭一團亂絮,她還是不經事的小姑娘,從未體會過情愛滋味,是以被段懷清的孟浪嚇得不輕。
他怎麼會喜歡她呢?她是那麼討厭他的呀。
從半月前霍菁菁回到永安城後,段懷清沒兩日便追隨而至。起初是書信,後來他索性立在府外等候……若不是丫鬟告知,她根本不知此事。
小丫鬟才從外頭回來,懷裡抱著今年冬季新進的布料,準備給女郎做幾身新衣裳。一壁走往內室走一壁納罕不已,“聽說已經站了兩天了,也不知是哪裡的傻子,怎麼攆都不走……若是明日侯爺回來看見,指不定會如何處置他。”
霍菁菁好奇地偏過頭,“此話何意?”
丫鬟便將方才所見細細道來,“女郎有所不知,府外這兩日一直有個男人候著……模樣倒是生得挺俊俏,但模樣看著痴痴愣愣的,問他找誰也不回答。”
這話無疑在霍菁菁心頭激起漣漪,她腦海中閃現出段懷清身影……旋即搖搖頭打消此想法,不會是他的,他那樣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儘管如此安慰自己,但仍舊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從聽到丫鬟那番話後,便獨倚床前坐立難安。
阿耶阿母明日便回來,屆時他若仍舊不走,肯定會被當做圖謀不軌的歹人押送官府……霍菁菁氣惱地咬咬牙,終究沒忍住披上褙子,舉步走向府外。
門房見得她來,終於尋著主心骨一般上前,“女郎,您看看……這人怎麼都攆不走……”
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門前石獅旁斜斜倚靠著一個頎長身影,他垂眸抱臂,不知在思考何事。大半張臉被陽光照得模糊不清,只覺得渾身鍍了一層淺金柔光。他聽聞動靜,緩緩抬起頭來,對上霍菁菁咄咄逼人的視線,掀唇扯出一抹笑意,“你終於肯出來了。”
事到如今,霍菁菁哭笑不得,三兩步上前擰住他腰間軟肉,“你在這兒等什麼,還不承認腦子壞了?”
段懷清低頭對上她視線,直言不諱:“自然是等你。”
那眼裡神彩過於灼熱,比頭頂的日頭更加奪目,彷彿能直直對映入人心底,將整顆心炙烤的暖意融融。
霍菁菁抿唇,“等我做什麼?”
他變得無比專注,“我託人遞的書信,你為何從未回我?”
細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