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在碰自己頭髮。
她艱難地掀起眼瞼,只見霍川眉心深蹙,將她的手緊緊地納入掌心;“為何這副表情?”
方才生下孩子沒來得及看;她已然陷入半昏迷狀態;是以並不知是男是女。不過看他的表情……應當又是兒子吧?思及此;宋瑜搖搖頭委屈道:“我不要再生了。”
太疼了;當時生團團的時候要了她半條命;當時宋瑜便在心裡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受孕。奈何拗不過霍川日日索求,最後仍是有了第二胎……她當時想,若是個閨女也不錯,如此便能圓滿了。
可、可又是個兒子?那她豈不是還要再生?宋瑜渾身疼痛不堪,欲哭無淚,“我不要……”
她目□體虛弱,實在不適宜想這些有的沒的,霍川撫了撫她汗溼的鬢髮,“先好好休息。”
旁人家生個兒子可是莫大的歡喜,唯有霍川一門心思只想要閨女。他就是跟別人不一樣,連帶著給小郎君起名字都分外敷衍,待宋瑜醒後同她商量,“不如就叫鈺,霍鈺。”
經過幾日調養,宋瑜已經能坐起同他說話,“為何,有什麼特別含義嗎?”
霍川無波無讕,“只想到了這個字。”
霍家小一輩都從金字,霍鍾和霍鈞,一時之間想不到旁字,霍川懶得動心思,索性隨口取了一個。聞言宋瑜不無悲慼,她憐惜地將霍鈺抱在懷中,心疼地哄道:“苒苒不哭,阿耶不疼你,還有阿母呢。”
苒苒是宋瑜給起的小名,他出生時正值盛夏,草木蓊鬱,枝繁葉茂。光陰荏苒,匆匆兩年便過去了,是宋瑜對他康健成長的期盼。苒苒同他大兄不一樣,從小便是一副老成嚴肅模樣,一點也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
他比同齡孩子都成熟,人家玩泥巴斗蛐蛐的時候,他便將朱子家訓、增廣賢文倒背如流。霍鈺不愛說話,常常獨自一坐便是一天。有時霍鈞過去找他一塊玩,他都搖搖頭拒絕了,端是自律得很。
這個性子,不知是不是跟小時候的遭遇有關係……宋瑜不得不多想,蓋因霍鈺才出生時委實不受阿耶和大兄的待見,霍川在他面前比較正經,是一副嚴父的形象。而霍鈞則時不時要欺負他,久而久之他便不輕易上當受騙了。
如今他才三四歲,霍鈞六歲,兩人性格可謂天差地別。
*
宋瑜身子不好,原本霍川是不打算再讓她有身孕的,這輩子想養個閨女的念想,也只能就此作罷。奈何過程了出了偏差,半年前郎中診斷出已有兩月身孕,如今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兩個小傢伙看她的眼神也期盼得緊。
霍鈞呼嚕嚕喝完一碗滑蛋雞肉粥,從繡墩上跳下來到宋瑜跟前,貼在她肚子上傾聽,“阿母,妹妹今天踢你了嗎?”
他黑眸熠熠生輝,笑是嘴角有兩個酒窩,頗為喜人。宋瑜好笑地點了點他的鼻子,“別聽你阿耶胡說,無論是弟弟或是妹妹,你同苒苒都得好好保護他,知道嗎?”
霍鈞痛快地頷首,想了想補充一句,“若是妹妹的話,我一定會更加疼她的!”
宋瑜禁不住好笑,這兩個孩子,被霍川洗腦得徹底,連苒苒這個凡事不以為意的性子,也側過頭來插嘴,“我也是。”
他小身板端端正正地坐在繡墩上,伸長了胳膊才能夠得著前面的菜餚。丫鬟試圖幫他佈菜,被他一本正經地拒絕了,“我自己來。”
這孩子連吃飯都慢條斯理的,不像霍鈞三兩口便扒光了碗裡的白米飯。宋瑜不止一次地想,霍鈺究竟是遺傳了誰的性子,跟霍川不像,跟她更不像。若不是眉目之間有她的影子,宋瑜幾乎要以為當年穩婆抱錯了孩子。
霍鈺用過膳,站到宋瑜的另一邊,“阿母,今天夫子誇獎我,說我字寫得好。”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整齊得宣紙,只有這時候他才會露出靦腆笑意,眉心舒展,精緻漂亮的小臉帶著希冀,老老實實地立在一旁等待表揚。宋瑜展開仔細地看,筆跡流暢,雖不夠遒勁,但已是他這個年紀難以達到的高度,宋瑜驚喜地捏了捏他的小臉,不無欣慰,“苒苒好厲害,比你阿兄強多了,你阿兄只會頑皮闖禍。”
這話說得霍鈞不高興了,他氣鼓鼓地撅起小嘴,“阿母胡說,我這幾天都很乖,沒有闖禍。”
霍鈞同宋琛小時候有些像,都是閒不住的性子,學一會兒便想著到院裡玩鬧。別院婢僕都招架不住他,時常被他整得叫苦不迭,偏偏他又聰明得很,學堂裡的知識看一遍便能記熟,讓人想斥責都找不出理由。
比起學習知識,霍鈞更喜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