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賓客已經離場。管家帶著僕人在做最後的清理。
全家人坐在沙發上,氣氛凝結,臉色沉重,一言不發。
南溟深在一旁看著這一大家子,感覺是自己的行為毀了今天的派對,也擔心洛千樹會因此受罰,於是開口道:“叔叔阿姨對不起,是我的行為太魯莽了。我看見千樹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挺孤單的,也想讓她參加千陽的生日派對,大家一起開心,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繼母對著他微笑,“你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事。是陽陽的同學吧?來吃水果。都這麼晚了,不如今晚就留宿這裡吧?”
“不用了,謝謝阿姨。我剛才吃得挺飽。我家派了人來接我,估計也快到了。”南溟深客氣地說道。
“哦,這樣啊!陽陽,送送同學!”繼母拉過了洛千陽,推著兩人往大門走去。
父親突然開口道,“千樹,你跟我來一趟書房。”
洛千樹乖乖地起身,對著南溟深做了個“放心”的口型,南溟深才不舍地離開。
書房裡,洛千樹站著,父親坐在椅子上,一根一根地抽著煙。他不說話,洛千樹也不打算主動說,就乾站著。
終於父親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今天,為何要毀了陽陽的生日派對,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道陽陽很看重今天,若不是我替你收場,陽陽現在肯定嚎啕大哭了。”
“嚎啕大哭?洛千陽還是小孩子嗎?受不了一點委屈嗎?那我呢,我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洛千樹滿意地笑了,“是,沒有錯,我今天就是故意的,故意奪走賓客們的目光,故意讓你難堪。”
“你!洛千樹,我對你太失望了。”父親起得站了起來,右手舉起,想要扇她,最終卻又放下。
“失望嗎?”洛千樹勾起了嘴角,“可是你從來都不對我抱有希望啊。因為我不是您和您最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我不值得被疼愛。洛千陽就那麼重要嗎?是玻璃嗎?碰一點就會碎嗎?您從來都是區別對待,您別說你從來沒有虧待過我。是,物質上我不缺什麼,可您仔細想想,您對待我們的態度,真的毫無區別嗎?您根本不記得我的生日,更別談辦派對了,每一年的生日,我都只收到雲姨做的長壽麵。”
被戳中內心的父親,沒有再說話。
“我以前特別喜歡一首歌,《QuiALeDroit》,歌詞真的深深觸碰到了我。內容,大致也是講了我們的事。我好像從來就沒有父親,不曾得過父愛。天知道我小的時候,有多希望得到你的疼愛。我也想像洛千陽一樣,坐在你的肩膀上,手牽手一起去遊樂園,穿上你買的漂亮洋裝,在你的懷裡睡著。但是我都沒有得到,我只能在旁邊觀望。我和你小心翼翼地說起,你卻嚴厲地罵了我,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提過要求。怕是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您是如此的偏心吧。我小心翼翼地活著,我一點也不開心。我長大了,我膩了,不想再過憋屈的日子了。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那我為什麼要讓你們好過呢?”
一滴淚,順著洛千樹的臉龐流下,“離開你之後,媽媽一直在想你。我很少見到她的笑容,永遠都是那麼憂鬱的心情。她也永遠地離開了我。”
“你母親去世是因為生病,不是因為我們。你怪錯了人。”父親嘆氣。
“您確定嗎?您不會不清楚,患癌,和長期抑鬱的情緒有很大的關係吧?那我母親長期的抑鬱是怎麼回事,當然是因為您們啊。”洛千樹笑了,“所以我要好好活著,我要隱忍,我要長大,然後一點一點地回報你們。讓你們也嚐嚐我曾經的痛苦。”
說罷,洛千樹開了門,臨走前,擱下一句話,“我希望您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不然,我毀的可就不止是一個派對了,還有可能,是您最親愛的小女兒的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