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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三十三問

渾渾噩噩中,淺深感覺到有人把她抬了起來,往她臉上套上了什麼,她覺得呼吸變得順暢起來,雖然此刻的她無法睜開眼睛,但她知道她沒死,有人來救她了。她稍稍安下了心,她可不能就這麼死去,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心願沒了,她……還沒來得及問問他能不能不要再恨她了。

昏迷的時候,人似乎墮入了一個超現實空間,穿梭在時空的隧道里,飄蕩在虛無的空氣中,那一個個小小的片段沒有空隙地銜接著,飛快地掠過她的眼前,卻又在片刻之間刺入她的腦中,母親悲痛欲絕地哭泣,父親冷漠絕情地轉身,外婆利益燻心地逼婚,而孩時的她一個人站在陰暗的角落,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出出的鬧劇上演了一輪又一輪……直到遇見他,他的眉,他的唇,他的笑,還有,他絕望悲慼地呼喊,他日復一日地站在她家門口,還有那似永遠不會天明的夜晚……

淺深像是後背被狠狠刺了一刀,“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緊接著頭上一陣暈眩,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片,淺深結結實實地又倒回到床上,這個動作過猛立刻牽動了她身上的傷口,她這才發現她不僅頭上綁了繃帶,手上更是打了重重的石膏,而身上其他傷痛得她忍不住叫出了聲。

病房的門立刻開啟了,有人快步走了進來,還不止一個人的腳步。淺深費神地轉過頭看去,不由被這個組合弄得發愣。辛梓,顧景然,再加一個辛嘉妮?她額角犯抽,為什麼要她死裡逃生後一睜眼就要面對這麼麻煩的局面,她寧可再昏迷個三五七天的。

“你醒了?”景然第一個走到她身邊,俯下身在她耳邊關切地問,“我去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景然走出後很快又回來了,醫生給淺深檢查了一番,告訴她雖然她只是骨折,其他外傷並不是很重,但由於頭部受到撞擊,明日還需做個頭部檢查,若沒問題,便可出院了。景然非常高興地拉著醫生的手說了好幾遍謝謝,然後轉過身眼中隱有淚光,他神情激動地握住淺深的手說:“你真是把我嚇死了,知道嗎,醫院打電話給我說你出車禍的時候,我差點魂飛魄散。我來了後你一直昏迷,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

淺深現在使不上力,手也只能任景然握著,他這番情真意切的表露完全把辛梓當作透明人。淺深有些辛苦地扯了扯嘴角,喉嚨裡已是幹得冒火,她只得忍著疼嘶啞著嗓子說:“你先等等,我要喝水。”

景然表情凝固,頗為滑稽。

“與其說那麼多廢話,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辛嘉妮不看顧景然一眼,涼涼地說。她已經拿著水杯走到淺深旁,然後非常小心地避過淺深身上的傷處扶她起身喝水。淺深真真覺得現在喝一口水她都覺得快要累斷氣了,她在八年前落下了病根,這次的車禍怕是把她小半條命給折騰去了。喝了水後,淺深躺回床上,喘了口氣,這才覺得緩過勁來。嘉妮又拿出準備好的熱粥,可淺深沒喝兩口就不想喝了,嘉妮見她疲得厲害,便也不強求。

“已經凌晨了,小妮,你回酒店去吧,我留在這就可以了。”

一直沒開口的辛梓終於說話了,淺深把目光向他投去,他卻並未再看她。辛梓面色平和,似有笑意,他用稱得上禮貌的語氣跟顧景然說:“你為淺深操勞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不如我讓嘉妮幫你在酒店也訂個房?”

顧景然想都不想便回絕了:“不用了,我想留下來陪淺深。”

辛梓神色不變,還是一板一眼地說道:“這恐怕不妥,淺深是我的妻子,理當是我留在這裡陪她。”

顧景然似乎被那一句“我的妻子”刺激到,邪魅的桃花眼凌厲無比,直刺刺地看著辛梓:“我剛才說的話,你這麼快就忘了嗎?”

“好了!”淺深被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攪得頭昏腦脹,她耗著氣力跟景然說,“你回去吧。”

顧景然臉色瞬間黯淡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眸流露出受傷的神色。

“還有,記得不準把這件事告訴老頭子,也不準告訴小白。”淺深故意忽略了他的失落,閉起眼虛弱地說道。

“為什麼?你出了這麼大的事……”

“顧景然,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我很累。”淺深提了口氣,高了幾分音調。

顧景然怔怔地看著淺深那張蒼白疲倦的臉,硬是把不甘收回心底,轉身走出了病房。不一會,嘉妮也跟著走了,她臨走前小生地跟淺深說明天再來。

一連走了兩個,世界總算清淨。淺深還是閉著眼,可那道停留在她臉上的視線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