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湊過去輕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可你們這麼僵著也不是回事,長此以往豈不是大家都痛苦。”
“我有我的苦衷,可是我不能告訴他,我不能。”淺深無措地搖著頭,眼神渙散地落在床單上,“你讓我怎麼跟他說,說我被人強了,你還要不要我?這種話我說不出口,小白,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知道。我並不是害怕他不要我,我是害怕從此以後他不恨我了,反而同情我,可憐我。我要的是愛,不是同情,如果他因為我可憐而繼續和我在一起,我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恨我。”
倪淵陷入沉默,淺深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也從來不知道她不願意辛梓知道那件事的原因還有這一層憂慮。
“何況,我現在更不能說,那個女人為了他失了身,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我也已經……他會怎麼想?”淺深自嘲地笑了笑,眼淚源源不斷地滑落,“他一定覺得梁淺深實在卑鄙,什麼手腕都使得出來。那我又何苦自討沒趣,丟人現眼。”
倪淵深吸一口氣,什麼都沒說,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淺深沒做掙扎,閉了眼靠在他懷裡,此刻她需要有一個肩膀讓她休息一下。
她低低的哽咽聲不時傳來,連他的呼吸都跟著顫抖:“大白,不哭,沒事的,你還有我,還有景然,我們都在你身邊,不要怕。”
淺深哭著哭著不知不覺睡著了,倪淵將她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找來熱毛巾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他手裡的毛巾沿著她的眉到眼再到鼻,所過之處無不美麗精緻,如同畫中的人一般,沒有瑕疵。
還記得在他八歲的時候,他第一次看到她,感覺她就像是天上飄下來的神仙姐姐,好看得不得了,他只知道愣愣地看著她,連手裡的玩具何時掉的都不知道。只是,也在那個時候他清楚地看到她對他濃重的憎惡和嫌棄。媽媽跟他說,那就是你的小姐姐。他躲在媽媽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看她坐在花園裡的鞦韆上看書,黑色的長髮被紮成鬆鬆的麻花辮,她穿著白色公主裙如同一個真正的小公主整個人都在發光。
小的時候,他不太懂為什麼她討厭他,只知道跟在她後面跑,被她打了罵了也不還嘴不還手,還傻兮兮地笑。直到她媽媽過世的時候她看到他歇斯底里地衝上來抓他打他,摸到一把小剪子差點劃破他的小臉,他明白過來,她不是討厭他,她是憎恨他。
他在倪家活得很辛苦,一半是因為她。可就是這樣他還是想對她好,只要一看到她,就咧著嘴貼上去討好她。但這只是換來她更多的鄙夷,更多的咒罵,更多的冷眼。媽媽發現他身上的瘀青,驚得連問他這是從哪來的,他每次都含糊其辭說是打架打的,他掩藏的很好,或者說他對自己這種行為有些小得意,心想她要是知道自己在大人面前沒有出賣她,一定會對他改觀的,可是,事實並非如此,反而更糟。
如果要說賤,他那個樣子才更賤。
事情到她出事才有所改觀,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終於迎來了機會。
他一直嫉妒辛梓,嫉妒顧景然,他們憑空出現在她的生命裡,一個獲得了她的愛,一個獲得了她的信任。而他只有跟在她身後,好像一個非常多餘的人。她說自己髒了,顧景然說你怎麼會髒,他在他們身後在心裡默默地說,是啊,你比誰都乾淨。可他能做的只有厚著臉皮隨著她和顧景然滿世界跑,看著她臉上重新一點點露出笑容。當然,努力不會沒有結果,她不再對他疾言厲色,也不會動不動拿他出氣,她會跟他一起去遊樂園,也會跟他一起泡圖書館,會做飯給他吃,還跟會他打鬧成一團,還有,她叫他小白,她恐怕不知道他有多高興。然而,他們之間看似已經沒有隔閡,可他心底深深知道梁淺深從來都在跟他保持一定距離,不多不少,而他永遠無法再邁進。
他應該這樣就滿足了,應該就滿足了,可是……
倪淵坐在床邊靜靜看著淺深熟睡的臉,倪淵坐在床邊靜靜看著淺深熟睡的臉,平日裡桀驁不遜的俊秀臉龐此刻帶著溫和的笑意。她的臉他看了快二十年,可還是那麼愛看,更喜歡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堅強不屈的靈魂。有太多人不瞭解梁淺深,所以他們傷害她,討厭她,冷漠她,可只要真正瞭解梁淺深的的人有誰忍心讓她難過?
倪淵的手停在淺深的唇邊,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兩下,那埋在心裡十餘年的別名就要呼之欲出:“淺……”
淺深忽然不安地翻了個身,他的手如同觸電般收回,驚魂未定地看了看她的臉,發現她還睡著。倪淵的手貼著褲縫緩緩放下,平靜下來後又探身過去幫她把被子拉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