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不下去。
梁淺深迅速拿起行李袋,即便身體無法抑制地戰慄著,心在一點點的往下沉,她還是昂起頭直面辛梓,傲然得如同沙漠裡最後一朵玫瑰:“你看女人的眼光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她急需新鮮的氧氣,再呆下去她會在咖啡廳裡悶熱的暖氣裡活活悶死。淺深走得那麼倉促,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步履堅定,努力剋制自己快要崩潰的眼淚,她死也不能在這個地方哭。
推開門的剎那,冬日裡的寒風,馬路上的喧囂迎面衝擊而來,那車水馬龍人海茫茫之中,卻沒有她的立足之地,與她擦人而過的路人彷彿是來自天外,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面貌,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站在這裡。手中的行李袋是如此沉重,淺深的雙腿軟弱無力,每走一步都在顫抖。
冷風吹進她的眼裡,如同無數的寒針扎進她的眼裡,那種刺骨蝕心的痛讓她喘不過氣來,吸食她的血,腐濁她的靈。母親過世的時候,她這麼痛過,離開辛梓的時候,她這麼痛過,為什麼現在她還要經受這樣的痛!人們總是同情弱者,可她沒有做錯,她只是要強了一點,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難過,她不會流淚,她不會痛苦。
她應該已經走得夠遠了,現在可以哭了嗎,可為什麼,為什麼眼淚含在眼裡就是流不下來,就好象她的心那麼痛,被萬毒侵蝕一般苦不堪言。
淺深仰頭對著那灰濛濛的天空悽然一笑:“梁淺深,你這是作繭自縛。”
“淺深。”身後靜靜地響起一個清淡乾淨的聲音。
她猛然站定不動,她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為何她會聽見辛梓的聲音。她又走了兩步,右手腕被人固執地拉住,那人又喚了她一聲,聲音非常無奈:“淺深。”
淺深眼神混亂,茫然地望著腳下的地面:“你追出來做什麼,不是應該好好安慰她嗎?”
辛梓稍一用力便把淺深拉了過去,她一個踉蹌轉過身,他外套的第二顆釦子就在她的眼前,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好聞的味道一下子沁入她的鼻中。
辛梓嘆息一聲,低低的聲音在淺深頂上響起:“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難道多解釋一句有那麼困難嗎?”
淺深倏地抬頭,死盯著他那張素淨淡然的臉,眸中全是淚花。
辛梓微微一愣,怔怔地看著她,嘴唇輕輕顫動:“你哭了……”
“誰說我哭了!我沒有!”淺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開啟辛梓的手,倒退兩步,“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才不會做出易玥珊那種噁心的姿態。”
辛梓眉頭糾結在一起,神色複雜難辨,他衝淺深低吼道:“淺深,就是因為你總是這種態度才會使問題越變越大,誤會越來越深!”
“誤會?你的意思是這都是我的錯?你跟那個女人糾纏不清是我的錯,那個女人欺壓到我頭上我說她兩句是我的錯,我做了什麼憑什麼要讓我承受這些!”梁淺深憤然丟下手中的行李,如果再讓她把提上來的那口氣嚥下去,她就不姓梁。
“憑什麼?”辛梓忽然眼神銳利起來,“梁淺深,你有膽量再把那句話說一遍嗎!”
淺深仰天一笑,眼中盡是決然:“好,你讓我說,我就告訴你,你可要豎起耳朵給我仔細聽好了!”
“我梁淺深自始至終沒有欠過你分毫,你以為易玥珊很可憐,你以為你很可憐,對不對?”淺深笑出了聲,夜幕降臨,她的淚花一顆顆如珠滾濺而落,晶瑩剔透,“如果我說,我比你們誰都可憐,你信不信!如果我說,我這八年來遭受的痛苦比你辛梓承受的多千百倍,你信不信!如果我說,我八年前恨不得去死,你信不信!辛梓!”淺深雙目通紅,彷彿要把心中的血淚通通喊出來,“我為什麼要嫁給你,我是為了你的錢?我要是為了錢,排著隊要娶我的有錢人又何差你辛梓一個!我忍受你的報復是替自己贖罪?我根本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要我面對這一切!如果我說,我嫁給你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我想要留在你身邊,你又信不信!我才是那個最受傷害的人,我……”她忽然停住,不再說下去。
辛梓呼吸困難地看著梁淺深,太過於震撼的感覺令他真真無法說一個字,這樣的梁淺深他從未見過,她的眼淚彷彿是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抽打在他最脆弱的部分,每一下都鮮血淋淋。
“淺深,你說什麼,你告訴我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辛梓蒼白了臉急不可耐地朝淺深走了一步。
“不要過來!”淺深如避蠍蜴一般連連後退,“不要碰我,你走,你走開。”
辛梓心如刀絞,心亂如麻,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