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城輕輕嘆氣:“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能回頭。二哥他也許只是為你傷心,並不是真的生你的氣。”
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滾落,即使落淚,她依然是美麗的,只是這份美麗如今多添了許多憔悴憂鬱。
“你不懂,他如果不生我的氣我會更加難過,我寧願他打我罵我,我還可以舒服一些。如今我只覺得好像他和我多說一句話,他都會覺得是髒了自己的口,多看我一眼,都是髒了自己的眼。我在他心中還算什麼?”
“二哥不是這麼絕情的人。”玄城用自己雪白的衣袖輕輕為他拭淚,“只要你告訴他你的難處,他或許肯再見你的。”
“但是他現在根本不聽我說話啊。”秋水焦慮得一把拉住他的手,“五皇子,你肯不肯幫我?我知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鳳玄城遲疑著:“大哥和二哥之間的事我不便插手,更何況二哥也從不聽我的話。”
秋水鬆開了手,倒退幾步,眼中都是絕望。“那麼,沒有人可以幫我了,是嗎?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醜陋不堪的?那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鳳玄城急忙說:“你不要想歪了,沒有人會看不起你。大哥不是很疼你嗎?二哥如今只是在氣頭上,再過幾天說不定他就會主動來看你了。”
秋水的嘴角掛著一絲古怪的笑容。“不會了,不會了……”
她只是喃喃念著這一句,慢慢地轉過身,慢慢地離開。那背影在春風中不再妖嬈,帶著秋的蕭瑟,冬的寒冷,一去不回……
倏然收回指尖。像是被什麼東西扎痛了心。
檀香怔怔地回味著剛才所看到的一切,許多原本早已認定的事情卻在這一刻起開始瓦解。
秋水與鳳玄鈞的恩恩怨怨,似乎並不完全是她所想的那樣簡單。而鳳玄煜,鳳玄城,在這出悽美的故事裡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秋水之死是誰之過?
“你看到什麼了?”鳳玄城睜開眼,先映入眼簾的是她惶惑的表情。
“秋水為什麼會去死?”她問。任何人都不應該放棄自己生的權利。她見過那麼多人為了多活一天而費盡千辛萬苦尋找長生不老之藥,求死的人必然是有萬般活不下去的理由和無以倫比的求死的勇氣。
鳳玄城望著車頂,痴痴地想了許久。
“或許是因為……”他喃喃說道:“活著對於她來說只有屈辱和痛苦,唯有死亡才能還給她解脫和尊嚴。”
但這樣含糊的說詞還是讓她聽不懂。
“當年之事到底是誰不對在先?”她急於知道背後的隱情。
但鳳玄城卻沒有給她一個答案:“在情慾之中你追我逐,怎麼能說是對或者不對呢?若真有對錯,若真能分得出是非,那就不是情了。”
“可是……”她還想說,鳳玄城打斷她的話:“為什麼你不直接去問問二哥?只是在這裡和我糾纏不休?既然你會妖法,要知道過去不是很容易?二哥就算是再厲害,也敵不過妖法中一個小小的伎倆。”
“我要的,是他的真心,所以不能強加於人。”
檀香深深地嘆息一聲:佛祖啊佛祖,你為何要為我選中情劫?這樣來來回回,曲曲折折的故事,這樣迷霧重重,複雜難懂的心事,她解起來真的很累。而且這網越解越纏,果然是她的一場劫難。
前太子去世,對於鳳國來說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因為前太子鳳玄煜早在鳳玄楓登基之前就中毒昏迷,自那之後再也沒有甦醒過。
許多人都認為他即使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鳳玄煜雖然沒有過人的才華,但是卻向來自負。如果一覺醒來知道江山易主,今日非昨,豈不更是生不如死?所以他的死倒讓許多人鬆了口氣。
以前有許多追隨鳳玄煜的大臣,在鳳玄楓初登王位時都惶恐不安。因為皇位之爭外人看來都是鳳玄煜與鳳玄鈞的戰役,怎麼會平空就便宜給了不聲不響的鳳玄楓?
而且鳳玄鈞毫無異議,立刻站在鳳玄楓身邊,還幫助他清除朝廷內死心為太子說話的異黨。這樣的局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等了大半年,所有風波才漸漸平息下去。
如今太子的死,是徹底掐斷了過去那些恩恩怨怨,有些害怕太子醒來後反咬一口的臣子們也總算定了心。
因此,現在的鳳國看起來倒比以前還要安靜許多。
鳳玄鈞與鳳玄城就是在這種氣氛下趕回皇都的。
鳳玄鈞將鳳玄城的馬車帶進皇宮禁城之後,迅速趕赴御書房,見到了鳳玄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