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蘭一前一後的從角落處走了出來。我一副被人抓了痛腳的表情,侷促的看向陳公子說道:“
別,別瞎說,我才沒有鬼鬼祟祟,我只是迷路了,湊巧走到這裡。”轉身看向黑鷹和木槿蘭說道:“我剛到,那個。。我什麼都沒聽到。”
陳公子挑了挑眉,眼中有笑意,一副玩味的口吻說道:“哦?是麼?我看你在這站半天了。”
陳公子的這副表情看起來很眼熟,只是我此時太過緊張沒有深想,注意力完全在黑鷹身上,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狡辯著說道:“
才。。。才沒有。黑鷹你不要聽他胡說。”
黑鷹恢復正常的神態,平淡的說:“我們走吧。”
我“哦。”了一聲,冷眼凝眉瞪了一眼多管閒事的陳公子,陳公子俏皮的看向我,對我聳聳肩。這一瞬間的舉動,我倒真是不怨他了。
今晚的壓軸節目自然成為陳公子的女伴上海灘的萬人迷木槿蘭的個人表演秀。
主持人:“最後有請百樂門的常青樹,上海灘的萬人迷,木槿蘭小姐給我們獻上一曲。大家歡迎。”
眾人鼓掌喝彩:“好!”
木槿蘭雖然出身卑微,卻是歌舞界的紅人,雖然很少以女伴的正式身份參加這樣的上流宴會,但是經常會作為表演嘉賓現場助興。各界人士對她也並不陌生。
木槿蘭果然是有明星大腕的氣質,舉止優雅,聲音醉人:“今晚給大家帶來一首我最喜歡的歌曲,翻唱周旋女士的《天涯歌女》,希望在場的嘉賓們喜歡。”
音樂聲響起,木槿蘭用她溫婉動人的聲音唱道:“
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哎呀哎哎呀郎呀
咱們倆是一條心”
歌聲婉轉動人,滿腹深情。我看向身旁的黑鷹,他的眼波流轉,沉寂在以往的記憶中,眉頭緊皺。我看不懂他的情緒,但是我能體會到他的心痛。
“家山呀北望
淚呀淚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哎呀哎哎呀郎呀
郎呀
患難之交恩愛深”
我沉寂在木槿蘭的歌聲裡,結合他們之前的對話,腦海中立即浮現關於他們的畫面。
十多年前,他們因為戰亂,因為飢寒紛紛來到了上海這個紙醉金迷的城市裡闖蕩。那時他們二人一個是剛出道的小混混,一個是尚不知名的歌女。亂世之中,風雨飄零,朝不保夕。因為某種機緣他們相識,相知,相愛。他為了保護她跟別人動手打架,她為了報答給他唱他最喜歡的歌曲。也許,肩並肩坐在一起吃遍城隍廟的小吃,手拉手逛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她上臺唱歌,他在臺下欣賞;他跟別人械鬥,她為他包紮傷口。他們一起經歷過歡笑,一起經歷過患難。
多年後,一個是知名的黑幫頭頭,一個是知名的歌女。因為個人的抉擇與理念的不同,他們分道揚鑣,而心中又有彼此,藕斷絲連,曖昧難分。她為了生存遊走在各大老闆身邊應酬交際,他為了生存與各大勢力械鬥火拼,他們本該是一對恩愛的情侶啊。
“人生呀
誰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線郎似針
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哎呀哎哎呀郎呀
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那麼,我又算什麼呢?第三者?小三?可能連小三都不算。小十?小二十?小三十?反正他曾經有那麼多女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想做小三輪也輪不到我。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唉~~~”
黑鷹看向我問道:“怎麼了?”
我轉回了思緒,忙說道:“啊。。。沒,沒什麼。只是想起你讓我學唱這首歌,我既唱不出周旋的清亮,也唱不出木槿蘭的婉轉。”
黑鷹摸摸我的頭,淺笑道:“你有你自己的風格,又何必跟別人一樣呢?”
我眨了一下眼睛,笑笑:“恩。嘿嘿~~~~”
如今我終於知道那晚黑鷹那句話的意思了。
“曲調是對的,就是怎麼也唱不出她的味道。湊合著聽吧。”
我曾經一度以為那個她是指原唱周旋,其實他是一直將我與木槿蘭做對比。那麼相處這些個時日,他是不是也在我的身上尋找木槿蘭的影子呢?
不!我跟她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