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不緊不慢的踩著石徹甬道,往湖心霧月亭走。走到一半,他警覺的聽到前方不遠的一個大石蓮蓬後方,傳來女子低低的抽泣之聲。走近幾步,再又看到了披散在地上露出來的一截白色衣裙。
“至此生死兩茫茫,我不見君顏,君不識我淚……”女子一邊低泣一邊沉吟,字字句句痛徹心菲。只見石蓮後伸出一隻雪白的素手拿起一塊小石頭,她用一張寫滿字的紙頁將那石頭包上,雙手捧起,連石帶紙一起沉到了湖底。
“神明有靈就請魚傳尺素,讓你收到我為你寫的這些詩篇……”女子越發哽咽,聲音都是斷續了。
這種事情若是當面撞破了,難免尷尬。薛紹駐步看了幾眼正準備轉身離去,石蓮後的女人驚詫的站起身來,“誰?!”
薛紹一轉身,正與一雙泛紅的淚眸四目相對。
女子面帶驚惶,薛紹頓覺眼前驚豔一亮。
眼前的這名女子,著一身青色的半袖襦裙迎風而立,頭戴花釵博鬢飛揚,半露的粉嫩香肩和酥胸之上搭了一條雪白的帔帛。那一張貼了赤焰花鈿的玉面,已是美到令人驚詫,雖是有些梨花帶雨但絕然不是黛玉葬花的那種楚楚病態,反而靈氣十足透出幾分睿智與凌厲。
若要用一個字來形容眼前這個驚鴻一現的女子,那就是——仙!
若要換作是一個詞,那便是——清麗絕倫!
“你是何人,安敢來此?”女子嬌聲喝斥。
薛紹平靜如秋泓,淡然道:“過路之人。”
女子眉梢微揚顯露出一絲稍閃即逝的驚訝神色,匆忙別過臉去抹了淚痕,然後急急的從地上拿起一摞寫滿黑字的紙稿,再也不曾多看薛紹一眼,飄然的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留下一抹幽然香氣。
薛紹稍稍側了一下身給她讓出一條道,凝視她的背影,暗道:她好像很害怕我看到了她傷心的樣子,而且最後應該是猜到了我的來歷或是想到了什麼,於是有些驚慌的一言不發跑掉了。聽她言語口氣,像是個習慣了居高臨下發號施令的人,看她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宮中的一名女官。
武則天被立為皇后並執政之後,陸續在宮中提拔了不少的女官留為已用。這些女官雖然不上朝但卻陪在武則天的身邊執掌誥令並提供諫言,都是武則天信任的心腹,她們有時甚至比朝臣更能影響到政務和朝局。
大批女官的湧現並弄潮於政壇,可以算是這個時代的一道“奇景”。
女子已經跑遠,像逃一樣。
“挺文藝的,還湖心葬詩、魚傳尺素。”薛紹不以為然的笑了一笑,走到霧月亭坐下。
四周一片寧靜,薛紹的思緒隨清風而飄遠,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一段他和安小柔兩情相悅的舊時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的河堤上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歡笑聲。薛紹扭頭看到一群女子和一匹高頭大黑馬。馬上騎乘了一名黃衣女子,其他的女子則是歡樂又帶些緊張的圍在那匹馬的周圍,好像生怕它跑快了一樣。
“你們閃開、閃開!本宮的騎術精湛得緊,用不著你護著!”馬上的女子擺著手嬌聲斥道,“這般慢吞吞的蹓躂就像個老太婆似的,哪裡還有出遊踏青的快意!”
“公主殿下,此馬性烈非比尋常,還是小心為上!”其他的女子不肯讓開苦心相勸。
“再不讓開,割了你們的舌頭!”馬上的女子高聲一斥,其他的女子頓時噤若寒蟬的驚慌退讓開來。
薛紹站起了身,“公主?”
第4章 帝都長安
第一駙馬?
薛紹笑而不語。。李仙緣說的這些,他早就爛熟於胸了。不僅僅是這些,他還知道歷史上的薛紹和太平公主,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並育有二子二女。
那七年,也是太平公主這位歷史名媛在成年之後,唯一安份的時光。後來,薛紹因為捲入了一棕謀反大案冤死獄中。太平公主只能帶著他的悲傷痛苦和薛姓的子女,改嫁他人。從此太平公主性情大變一生只為爭權奪利並最終走向癲狂與滅亡,這是後話了。
“薛兄為何沒有半點歡喜之意?”李仙緣好奇的道,“小生妄言,且先拋開那皇室的榮華富貴不說,太平公主可真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啊!……小生才學淺薄,一時無法用詞句來形容她的美貌。只是敢於斷言,在你我見過的所有女子當中,暫時還沒有哪一個能夠比及她一半的驚豔。”
此言一出,立在一旁的水靈兒就直撇嘴。月奴的表情依舊是與年齡身份不符的淡漠與冷豔,眼神鄙視的瞟了瞟李仙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