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一份來自於武則天的、比較委婉的“密令”。但凡是一個“懂事”的人,這時候都應該明哲保身的脫離河北程務挺的這個大漩渦,萬事休管歸心似箭的飛奔長安,乖乖去陪即將臨盆的公主老婆。
“我自有主張,不用你來插言。”薛紹冷冷的回了武攸歸一句,再道,“多謝武將軍替我捎來家信。等回了長安,我自當宴請回謝。”
“宴請就大可不必了。”武攸歸臉上仍是掛著笑容,但眼神當中隱隱閃過一絲怒意,語氣也“正”了幾分,“薛駙馬何必裝傻呢?你明明知道,這信中的真實含意。”
“我若是不知道呢?”薛紹如此道。
“那我也不怕,把話跟你挑明瞭說。”武攸歸突然硬氣了起來,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頓的道,“太后密令,讓你即刻返京,不得再行過問河北之事。”
“密令何在?拿來我看!”薛紹伸出了手。
“……口令!”
“口說無憑!誰知道你是不是在空口說白話?”薛紹冷斥了一聲,“反倒是我的手上,握著朝廷正式下發的委任狀,命我全權黜置河北軍政要務。二者權衡,薛某當然只能是以朝廷政令為準!”
“……”武攸歸怔了半晌,突然哂笑了一聲,說道:“薛駙馬,唇槍舌戰我確不如你。你非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也拿你沒辦法。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等回了長安你是沒法兒向太后她老人家交待的!——說到底,我可是為了你好!”
“那可真得多謝武將軍的一番美意了。”薛紹面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平靜的道,“現在你我之間只剩一件事情可以磋商——這道,你是讓還是不讓?”
“我若是,不讓呢?”武攸歸的神情之中斗然充滿了敵意和挑釁。
“呵呵!”薛紹反倒是笑了,“你以為仗著有一個黑齒常之給你當打手,就敢跟我叫板了?實話告訴你,我今天就是來先禮後兵的。你若執意攔路,我不介yi讓你見識一下我麾下虎狼的威風!”
“薛紹,你敢造反?!”武攸歸就像如獲至寶的抓住了薛紹的重大把柄,大聲叫喊起來。
他這一叫,帳外的黑齒常之和一群將弁頓時全都衝了進來,立馬將這軍帳裡堵個了水洩不通,個個虎視眈眈的瞪著薛紹。
“你們仗著人多,要對我落井下石嗎?”薛紹很是平靜的看著他們,說道,“武攸歸,你想要栽贓於我也不是這麼栽贓的。本將出辦皇命,擋我者皆可視為犯上造亂。如今你擋我大軍去路,我好言相勸你不讓道,我自然能夠行使欽差特權先斬後奏。黑齒將軍和眾位將軍你們都聽好了,我薛紹今日就把話撂在這兒了——要麼你們現在就將我拿下綁了;要麼,稍後我就回了北岸揮軍渡河,從你們這兒殺出一條過道來!!”
眾皆悚然!
“薛紹,你太狂妄了!”武攸歸一邊大叫,一邊往黑齒常之等人的身後縮去,“黑齒將軍,如此大逆不道之徒,你還不將其執拿拘押?”
薛紹大笑,伸出雙手對著黑齒常之等人揮動,“來,上來拿我!你們這麼多人,拿下我一個人總歸是沒有問題——黑齒將軍,你先來!想你也是堂堂一代名將,別讓我看扁了你!”
所有人站著沒動。
武攸歸急了,“黑齒常之!!你也要跟著造反嗎?!”
他不喊還好。他這一喊,黑齒常之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其他的將軍們愣了一愣,也跟著黑齒常之一併走了。
武攸歸傻眼了!
薛紹看著他發笑,衝他伸出了雙手,“要不,你來?”
武攸歸狠狠的怔了一怔,一扭頭也走了。
薛紹在帳篷裡放聲的哈哈大笑。
“黑齒常之,你為何不將其執拿?!”武攸歸出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衝著黑齒常之咆哮。
“武將軍,你是酒肉吃多糊塗了麼?”黑齒常之也沒好臉色給他,冷冷的道,“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河北欽差,身負皇命特權。你說他反,證據呢?”
“……”武攸歸被他一陣搶白,氣得臉都白了,卻無言以對。
“沒有證據,你讓我們怎麼去執拿一個特命欽差?”黑齒常之毫不客氣的悶哼了一聲,“那不等於就是授人以柄犯上謀逆了嗎?”
“好,好,你總有理由!”武攸歸幾乎是拿手指點著黑齒常之的鼻尖,一字一頓氣憤的咆哮道,“我早就知道你對太后根本就是陽奉陰違,你對薛程二人懷有偏袒私心!”
“武將軍,你不要血口噴人!”黑齒常之怒了,喝道,“難道我們不分清紅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