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當場肅然而起,對薛紹拱手便拜:“薛將軍,真乃言出必行大丈夫!”
“狄公過譽了。”薛紹還禮,苦笑,“都說狄公智深如海,可否教我回去之後將要如何穩定軍心,平息眾怒?”
“薛將軍謙虛了。”狄仁傑呵呵直笑,說道,“你是帶兵之人,最懂軍士之心。既然你心中早有念想,必然是胸有成竹。又何必再問狄某這個外行之人?”
薛紹苦笑的搖了搖頭,“辦法是有,但未必行得通。至少,也要狄公肯助我一臂之力才行!”
狄仁傑撫髯哈哈大笑,“薛將軍果然不是空手而來!——請說,本官該要如何助你?”
“狄公睿智,我這點心事定然瞞不過你。”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其實在我上任的第一天,我就立志想讓千騎改頭換面。這第一步,就必須要把以往千騎犯下的案子做一個了結,先給百姓們一個交待。說實話,把自己的麾下交給外人去治罪,這是帶兵之人的一個大忌,最容易導致軍心渙散、離心離德。正因如此,前幾任的千騎中郎將都是拼命的護短,不許外人撓動千騎將士的一絲一毫。長此以往,就養成了千騎的蠻橫驕縱、違法亂紀。長安的百姓對千騎怨聲載道,官府卻拿千騎無可奈何!”
“是啊!”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狄某身為法官,早就聽說過千騎的事情。但是長期以來狄某從來就沒有接到過一棕千騎案件的上報。下面的官府,把所有和千騎有關的案件都給壓了下來。狄某也曾主動問過,但下面的人振振有辭,說這是為了維護皇家聲譽與陛下尊嚴。涉及陛下,大理寺也無權再作干涉——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再加上下面的人拒不上報案件,狄某縱然有心查辦也只能按章辦事,因此徒呼奈何啊!”
“歸根到底,這就是官官相護,欺上瞞下。”薛紹說道:“他們壓得住案子,壓得住百姓的怨恨嗎?時間一長,百姓對千騎的憤怒與憎恨,就將轉化為他們對官府和朝廷的不滿、對律法與陛下的懷疑。那些人所謂的忠君,其實是欺君、害君!——所以,我寧願冒上這一次的風險,這必須要把千騎歷年來積累的案件全部償清。短時間內,我或許會被人怨恨和指責。但時間一長,人們就都會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陛下,也一定會理解與支援我的行為!”
“薛將軍真乃慷慨忠義之國士,兼有大智慧與真勇氣,絕非一般俗吏可比!”狄仁傑再度拱手正拜,“狄某,敬佩!”
“狄公謬讚,多禮了。”薛紹連忙回了一禮,說道:“我雖然把大的方面考慮得比較周全了,但具體操辦起來,還須得狄公鼎力助我才行!”
“薛將軍,只管示下。”狄仁傑說道,“狄某力所能及,必當竭力相助!”
“好,有狄公這句話,我才敢放開手腳來辦事。”薛紹說道:“據我調查,涉嫌犯案的千騎不下百人之多。薛某閒來無事也曾讀些律法書籍,知道他們犯下的案子是否嚴重,該要受到什麼樣的處罰。據我粗略瞭解,其中的確有人夠得上貶斥流放,甚至是殺頭的罪過。”
“哦?”狄仁傑略略驚訝,“千騎當中,還有比趙義節、陳三鬥犯罪更加嚴重的?”
薛紹苦笑的點頭,“他二人只是剛好撞到了我的刀口之上,因此被判為了典型。實際上,他們還不是千騎裡面最壞的!”
狄仁傑吸了一口涼氣,“將軍有何打算?”
薛紹眉頭輕皺,說道:“我的想法就是,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惡徒與害群之馬留在千騎、伴隨於帝君之側。但是,我也不能再把他們推到公眾的面前來公開受審,這的確有損千騎名聲與皇家聲威,陛下的面子上會很過意不去。”
“言之有理。”狄仁傑深以為然的點頭,“律法公正固然重要,但我等為臣之人也不能對君威君顏棄之不顧。”
“所以我打算,用軍法處置他們!”薛紹眉宇一沉,說道:“陛下已經授我千騎專斷專權,我可先斬後奏。待我處理了這一批人,再以千騎的名義私下聯絡受害的苦主給予他們一定的補償並還他們一個公道。狄公以為,如何?”
狄仁傑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點頭:“合情合理又合法,將軍所慮,甚妥!”
“那麼針對這一批受害最深的苦主,還請狄公出面先行安撫。”薛紹拱手拜道:“至少,別讓他們鬧到公堂或是大肆宣揚。”
“好。此事包在狄某身上!”狄仁傑拱手還禮,答得斬釘截鐵。
“至於另外一些作奸犯科的,只要犯的事情不是特別嚴重,我希望都能以協商的方式來處理。畢竟都是一些陳年舊案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