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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林萍沒有說什麼。

董智站在窗前,像一尊雕塑一般,他把目光伸向窗外,伸向了遠處的山巒。喃喃地說:“S市的山多可憐啊,上面什麼也沒有。”

“是啊,太單調了,不像我們東北的山那麼豐富。”林萍接過了話茬。

“不過,豐富有豐富的美,單調又有單調的美。”董智說道。

“但,單調使人乏味。”林萍說道。

“其實,什麼也沒有的山本身就是一種有,山上有無限的風光,你為什麼不去領略呢?”董智說話總是這樣,既含蓄又直指主題,一般人可能摸不著頭腦,林萍卻聽得明明白白。

“我自覺自己已沒有那種能力了。”林萍的回答也十分巧妙,董智還沒有聽出當時的弦外之音。

“不是謙虛,便是虛偽。”董智說道。

“這與謙虛和虛偽無關,關鍵是我覺得那已是不可能了。”林萍說話的時候,眼裡溢滿了淚水。

“這才說了你一句心裡話。”董智不知為什麼,說出了這麼一句沒用的話。

“是不是心裡話,只有你我清楚。”林萍犟道。

這時,董智一下子失去了什麼,他什麼也不說了,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兒。

後來,他在日記中寫道:“多麼坦率,我害怕,我心跳,腦際瞬時空白,一切都在剎那間定格。倔強的性格變得虛弱,強裝鎮靜的回答。我好像在大河裡沉浮時抓到的一根稻草,在突然間斷了,馬上就要陷入滅頂之災了。”

董智和林萍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知為什麼,林萍走到董智的寫字檯前,拿了桌子上的一塊糖塊說:“這塊糖我帶走了。”

“你喜歡吃甜的?”董智問道。

“你喜歡吃辣的吧?”林萍問道。

“是,我喜歡吃辣的,但我更喜歡吃苦的,因為苦更有味。”董智說。

“那我走了,你多保重。”林萍邊開門邊說。

“我送送你。”董智邊走邊說。

走到樓門口時,林萍說:“別送了,你幫了不少忙,謝謝。”

“是不是有點見外,你忘了,我們是同一條戰壕裡的戰友。”董智說完後,看著林萍騎車遠去的背影發了一陣愣,轉身向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董智拿起了筆,記下了他當時的心境。他寫道:“走了,不安的心又迫使我下樓去偷偷地望著她的背影遠去,當我確信自己的眼睛時,心頭湧上一種東西,彷彿要把胸腔炸裂,有一種特別想哭的要求和渴望。我站在了她的宿舍門前,眼前瀰漫著人去樓空的悲涼,嘴裡又在不斷地念叨著自我寬慰的話,淚珠從腮幫上滾落下來。這時,只有在這時,我才第一次看到我自己的真面目,自信掩蓋著不自信,堅強的外衣裡邊包著的都是脆弱,特別是感情的脆弱,頓感自己衰老了許多,就像一個踽踽獨行的老者,正走在尋覓的崎嶇山道上。挺直的腰突然間彎了,高昂的頭突然間垂了下來,渾身一點勁也沒有了。當我手扶樓梯扶手挪著步子上樓時,心裡在呼喊:‘上帝啊上帝,什麼是愛?為什麼我突然間會成為這樣?她的心海難道一點波瀾都沒有嗎?’一連串問號就像一顆顆炸彈,要把我立刻炸的粉碎。”

說句實在話,在和林萍的交往中,最初,董智的確沒有想什麼,當這種關係或友情要打上句號時,他才覺得自己偷偷地愛上了林萍,但有緣無分,是否一切都是天意。

在和林萍分手後一個多月,董智仍不能忘卻林萍和她交往的那一段歲月,這從他的日記中可以窺見一斑。

董智寫道:“真正是第一次,頭天相見無任何印象,第二天為她打點行裝,她那火辣辣的眼睛盯著我,手捂著嘴一邊笑一邊說:‘你這人可真有意思。’那個傻丫頭形象,彷彿從冥冥中走來,綽綽約約的不時地在我心靈的螢幕上時隱時現……半真半假,若隱若現,若即若離,彷彿是一片雲,一片白底上染著藏青色的雲,一會兒聚攏,一會兒撕碎,飄來飄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著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一種探頭探腦的情,讓人置身於五里雲霧之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充滿著離奇,充滿著怪誕,這種東西較之容貌,較之財富,更具有*性,更具有特殊的美,因而也更具有鉤人魂魄的魅力。她所激起心海的翻騰是深層的,它所輻射的熱量是巨大的,足以摧毀整個生命。這種愛儘管令人痛苦,但又是刻骨銘心的,儘管是短暫的,但足以使靈魂震顫。她有時活潑的近乎頑童,有時沉靜得像一泓清泉,有時幼稚的近乎愚夫,有時聰明的超過天才,有時透明得讓你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