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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妍牡丹未因夜臨而酣眠,綻著香蕊、展著柔瓣,引人流連再三。

“這些牡丹開得真美,我不曾見過比梅莊牡丹更美的品種。”行經一叢“狀元紅”,步奷奷不禁停下腳步,讚道。

她爹也總是誇揚著梅莊牡丹,但天價一般的鉅款,並非尋常人所能支付。

“不是我梅福自誇,咱們梅莊的牡丹就連皇城裡的皇后、貴妃、公主都愛不釋手。現下是因為夜黑,要不,這園子裡紅紅粉粉的花更豔哩。”見步奷奷伸手要觸碰蕊瓣,梅福急道:“步姑娘,碰不得!莊裡的牡丹你可碰不得呀!”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這些花全是咱們的祖奶奶,碰掉了她一根寒毛,咱們可是要脫層皮來償的。乖,遠觀就好、遠觀就好。”梅福的口吻像在同一個小娃兒說話。

“抱歉。”她看到自己的情不自禁讓梅福冒了滿頭滿臉的汗,不由得暗罵自己失禮,“我以後會小心的。”

“謝謝你,步姑娘。”梅福為這小姑娘的體貼感到窩心,忍不住多同她說些話,“在梅莊,沒有太嚴厲的家規,但你一定要記住,大當家痛恨有人跟錢過不去,梅莊是靠花起家,三代之前的梅老太爺是被一戶梅姓大富買下的長工,當年他就專司梅大富園裡的花花草草,'梅'這個姓也是跟著主子姓的,就像我梅福一樣……”梅福為自己的離題一笑,續道:“大當家是苦過來的,所以他對錢財看得很重,雖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他總說生死自是不用花費一分一文,真正需要銀兩的,卻是生到死之間的人生數十載呀。”

“他說的有道理。錢雖非萬能,但沒有它,卻是萬萬不能。”步奷奷有感而發,她今日會上梅莊“討債”,說穿了也是為了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累贅。

“而梅莊財富的來源就是這一株株的祖奶奶,你要是賞大當家一個摑掌還不打緊,萬一那耳光是落在這些祖奶奶身上,我想……不,我拍胸脯擔保,大當家會將你活埋。”

步奷奷噗哧一笑,換來梅福的嚷嚷:“你別淨笑呀,我不是說笑。”

“我相信你。”只是她想到梅舒城可能的反應,就覺得……可愛。“還有呢?”她想多聽些關於梅舒城的事,由梅莊人嘴裡聽到的他,與莊外盛傳的他大相逕庭。

梅福突然吟道:“錢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錢之所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爭辨訟,非錢不勝;孤弱幽滯,非錢不拔;怨仇嫌恨,非錢不解:令聞笑談,非錢不發。”語歇,他咧嘴一笑,“這是梅家家訓,你雖是客人,但也是知道的好,免得犯了大當家的忌諱。”

步奷奷斂起笑意,梅福那番半戲謔半玩笑的吟誦,讓她心頭一緊。

只有體會過錢財之重的人,才有辦法明瞭這段文字中的心酸。

有錢能使鬼推磨,生死貴賤,也全賴著錢財打轉。

有錢,人人逢迎巴結,伏在腳邊呼爹喊娘;沒錢,人人避如蛇蠍,生怕沾到一絲晦氣,讓貧困窮神給附了身。

他苦過,所以深諳錢財掌控著人情冷暖,是嗎?

按捺不住,她再探詢道:“梅大當家的待人處事如何?”

“以四位當家來看,他不是最好的一個。”梅福坦言。

“我知道,外傳梅三當家最好。”近些年來,梅三當家的名氣幾乎要遠勝過梅舒城。

“或許就是因為其他幾位當家都好,所以大當家才必須不好吧。否則一莊子的奴僕丫鬟要怎麼管?”有人扮黑臉,有人扮白臉,才能讓奴僕們又敬又懼。

“言之有理。”

穿越幾圃牡丹花園,步奷奷被領至一處環以薄紗的亭臺,以綢紗為四壁,朦朧卻又清晰,在清爽宜人的春季暖夜裡,在此用餐的確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大當家,步姑娘到。”

“梅大當家。”她在臺階前福身,紗內的梅舒城沒有應聲。

“步姑娘,請上座。”左右兩名童僕替她拉開兩邊薄紗,她道了聲謝,緩緩走進花廳之中,身後的薄紗才又輕輕攏合。

“好雅的花廳。”她攏裙而坐,接過梅舒城遞上的暖身溫酒。

“我二弟差人築的,我嫌它太花錢,光耗費在那幾匹繞在四周的綾紗錢就夠整座梅莊半個月的開銷。”梅舒城對花廳的優雅脫俗顯得不屑,“花了這麼大把的銀子,當然得將銀兩的功效發揮到極致。”

“極致?”

“這花廳是用錢堆積出來的,不能白白讓它空在

第三章步奷奷鎮日跟著梅舒城走邐梅莊,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