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腹黑度不相上下的笑面虎你來我往,談笑間用一堆廢話把彼此損得體無完膚,然後又努力保持場面上的風度,那景象真是有意思極了,分不清獵人和獵物的遊戲,倒也讓旁觀者保持了興趣,至少肖斯諾暫時還沒覺得坐在那裡是一種煎熬。
“萊斯沃,說說來意吧。”眉目細緻的男子眼光輕輕一瞟肖斯諾的方向,琥珀色澤的鳳眼略挑笑意,“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似乎被一個精心設計的遊戲欺騙了。”
對方輕漫的目光也轉了過去,舔了舔潤著酒液的唇,避重就輕地回道:“其實我更有興致談談我上島的經歷。”
“不必了,對於你是怎麼進這裡的,我想我可以猜出個大概。”林希側頭看了眼立在身後的衛斯,微微一笑,“潘菲爾德家的那位少爺乾得很漂亮,相較而言,我倒是對某些人的能力有些置疑了。”
衛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牙根緊咬了咬,眼尾下的蝴蝶花印輕輕抖顫了下,握刀的手指捏得發硬,眼光不自然地往肖斯諾的方向——不,或者該說是肖斯諾手底下那個金髮小鬼澤拉的方向瞥了一眼。
肖斯諾看到了,所以忍不住更好奇了,原本萊斯沃說這小鬼是個寶他就有點懷疑這傢伙的身份了,現在衛斯那頗有心虛意味的一眼更確定了他心裡的猜測,看來這小鬼還真跟Bloody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是個果斷的行動派,多半想到什麼就會付諸實踐,趁著萊斯沃和林希沒把注意力放他這,一拎澤拉那小鬼,翻過沙發就準備從視窗躍身而出——如果澤拉對Bloody真那麼重要,那麼衛斯是絕對不會讓他把這小鬼帶離他們視線的。
事實如他所料,衛斯出手了。
蝴蝶刀毫不留情地一刀斬過來!
狠決犀利,刮過面頰的刀風幾乎割破肌膚!
肖斯諾甩開澤拉,身體一晃,驚險地堪堪避過,鎖骨處被鋒利的刀口颳得一陣刺痛,未及回身,耳後勁風又再次撲到,他身形一矮,就地一個翻滾,順手抽出綁在大腿外側的軍刀,抬手錚地一聲迎住衛斯揮下的蝴蝶斬。
按理說,他扔開了澤拉,衛斯就應該立即罷手,但現在這種處處殺招逼至的情形,對方根本是想他死!
莫名其妙暴漲的殺意頓時激得肖斯諾怒火也燒了起來,但他從沒和衛斯這種忍者交過手,對方詭譎速變的身法讓他頗感壓力,再加上武士刀的凌厲逼殺,形勢對他明顯不利。
他在視窗滾了一圈,閃著明光的刀鋒幾乎貼著他的耳廓落下,刀口硬生生切過窗臺上鍍了層銀的暗銅金屬,刺啦一聲,像是擦出了火花,肖斯諾背脊都發了寒,他反手一刀扔過去,略微逼開對方緊迫的殺招,趁著衛斯偏頭的瞬間,一腳蹬出,正中對方胸口。
衛斯長刀在地上一撐,狠狠一個回眸,幾乎瞬間,蝴蝶刀又揮斬而下。
肖斯諾被他逼得血液也燒了起來,作殺手的,骨子裡的血一旦熱起來,蒸騰出的就是傲氣,死什麼的都是其次,敗得怯弱才是真恥辱!
兩把軍刀在手心一轉,電光火石間,猛地架住從高處落下的刀!
刀刃切著刀刃刺啦一聲下滑幾乎削到手腕,衛斯長刀霍然一個反折,肖斯諾腳跟在地面一蹭,身體在對方下盤一下滑溜過去,不失時機地,手上軍刀趁機在對方腳踝處拉出兩道血口,長腿一掃,直接把人撂倒,翻身撲過去,手起刀落,一刀將對方的右肩胛骨扎個對穿。
伴著一聲肌肉撕裂的鈍悶聲,衛斯右手脫力,手指在地面死死一摳,身體突然反側,肩膀朝著肖斯諾一撞,驀然迸發的兇猛力道一下頂在心口,肖斯諾被他撞得向後一跌,喉頭滾了滾,一股腥甜幾乎湧上舌根。
衛斯拎著刀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漂亮豔麗的五官沾著新鮮的血漬,著實落了些狼狽的痕跡,反手一記拔出紮在肩胛骨處的軍刀,硬氣得連哼都沒哼一記,回過頭兇狠地瞪了肖斯諾半響,突然冷笑兩聲,走過去,朝單膝撐在地上的肖斯諾一伸手。
肖斯諾盯著他,毫不領情地一把揮開他,慢慢站起身,手指骨微屈拭了拭嘴角。
衛斯突然問了句:“知道我為什麼想殺你嗎?”
肖斯諾轉過眼睛看了他一眼,沒什麼感情地笑了聲,很配合地道,“為什麼?”
衛斯勾起唇笑,笑得一雙丹鳳水墨似得波光粼粼,他深吸了口氣,刀尖頂在地面上悠悠打了個圈,語氣一緩:“因為……我太愛你了。”
“噗——”萊斯沃剛灌進嘴裡的一口酒猛地噴了出來,看戲看得正得意,卻突遭如此狗血的一句對白,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