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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上。可是,梁逸舟的提示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的背立即下意識的挺直了。她離開了他,躺回到椅子裡,有些兒羞澀,有些兒難堪。那蒼白的面頰反而因這羞澀而微紅了。

“對不起。”她吶吶的說。

他使她難堪了!她沒有忽略他那挺背的動作。小小的、敏感的人呵!他立即捉住了她的手,用自己那大而溫暖的雙手握住了她。

“你的手熱了。”他說:“好些了,是不?”

她點點頭,瞅著他。

“很抱歉,”他由衷的說:“不該那樣逼你的。”

“不,”她說了,幽幽的。“我要謝謝你,你在幫助我,不是嗎?別放棄我,請你!我已經知道了,我害的是失憶症,但是,似乎沒有人願意幫助我恢復記憶。”

“你怎麼知道你害的是失憶症?”

“我總是覺得有個陰影在我的面前,有個聲音在我的耳畔。前天,我逼問高媽,她吐露了一點,就逃跑了,她說我喪失了一部份的記憶。我知道,我那段記憶一定有個男人,只是,我不知道他是誰,他現在在那裡?或者,”她哀愁而自嘲的微笑。“我曾有個薄倖的男友,因為,跟著那記憶而來的,是那樣大的痛苦和悲愁呵!”

他緊握了一下她的手,那小小的、溫軟的手!這隻纖細的、柔若無骨的小手上會染著血腥嗎?不!那蒼白的、楚楚動人的面龐上會寫著罪惡嗎?不!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的說:“我會幫助你,心虹。但是,現在別再去想這個問題了,今天已經夠了。”

“你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她忽然問。

“一點點。”他迴避的說。

“告訴我!把你知道的部分告訴我!”她熱烈的,激動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只有一點點,”他深思的說:“你生了一場病,使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如此而已。”他站起身來,走到桌邊,拿起了茶杯,送到心虹的手上。“喝點茶,別再想它了,你很蒼白。而且,你瘦了。”

“我病了好些天。”她說。

那麼,她是真的病了?他心中掠過一抹怛惻的溫柔。

“現在都好了嗎?”他問。

“你沒想過我,”她很快的說:“我打賭你把我忘了,你一次都沒到霜園裡來。”

他的心不自禁的一跳,這幾句輕輕的責備裡帶著太多其他的意義,這可能嗎?他有些神思恍惚了。站在那兒,他兩手插在口袋裡,眼睛注視著爐火,唇邊浮起了一個飄忽而勉強的微笑。

“我這幾天很忙。”他低低的說。

“哦,當然哪!”她說,語氣有點兒酸澀。“你一定寫了很多,一定的!”

“唔。”他哼了一聲,事實上糟透了,這些日子來,他的小說幾乎毫無進展。“雜誌社向我拚命催稿,弄得我毫無辦法。”

她瞅著他,然後她垂下頭來,輕輕嘆息。這聲嘆息勾動了他心中最纖細的一縷神經,使他的心臟又猛的一跳。不由自主的,他望著她,這可能嗎?這可能嗎?那如死灰般的感情能再燃燒起來嗎?這細緻嬌柔的少女,會對他有一絲絲感情嗎?是真?是幻?是他神經過敏?他在感情上,早就是驚弓之鳥,早就心灰意冷。但是,現在,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反常的心跳?為什麼在他那意識的深處,會激盪著某種等待與期盼?為什麼那樣熱切的希望幫助她?那樣渴望她留在他的眼前?為什麼?為什麼?

“我想,我打擾了你吧!”她說,忽然推開毛毯,想站起來。

“哦,不,不!”他急促的說,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用手按住了她。“別走!我喜歡你留在這兒!我正……無聊得很。”

“真的,姑媽和小蕾呢?”

“她們全去臺北了。”

“哦。”她沉默了。坐正身子,她看著他,半晌,她說:“你剛剛還沒告訴我,你對於我知道多少?”

“我已經告訴你了。”

“不止這樣多,不止。”她搖搖頭。忽然傾向他,用一對熱切的眸子盯著他。“你答應幫助我的,是嗎?”

“是的。”

“那麼,告訴我,是不是真有那樣一個男孩子?在我的生命中,是不是真有?還是我的幻覺?”

他凝視她。

“是的,”他慢慢的說:“真有。”

她顫抖了一下,眼睛特別的燃著光采。

“怎樣的?怎樣的?”她急促的問:“他到哪裡去了?告訴我!”

他心中有陣微微的痙攣和酸澀。她那熱切而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