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之間都可以感受到那種悼念的沉重。
這是一場葬禮,顯而易見。
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束,一套合適得體的黑色西裝搭配象牙白襯衫,只是稍微轉動一下身體就可以感覺到西裝那柔軟的布料將肌肉牢牢包裹,緊實的肩線、服帖的腰線、精緻的線腳等等都在暗示著,這是一套價值不菲的高階定製義大利手工西裝。
轉頭看看站在旁邊的喬治,他臉上依舊帶著訕訕然,試圖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挽回一下剛才突發狀況的窘迫和狼狽,他身上自然也是一襲得體的黑色西裝;再看看遠端,瑞恩站在華納兄弟執行長巴里-梅耶(barry-meyer)的身邊,兩個人的神色都帶著一絲沉重和壓抑,但對話卻十分密切;不遠處,梅麗爾-斯特里普(meryl-streep)和傑瑞米-艾恩斯(jeremy-irons)雙手放在身前,和貝琪-布萊爾(betsy-blair)低聲交談著,貝琪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哀悼。
大腦裡一道光亮閃過,蘭斯忽然就明白了,這裡是一場葬禮,著名導演卡雷爾-賴茲(karel-reisz)的葬禮,因為貝琪正是他的遺孀!
可是,蘭斯明白了,卻又糊塗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場葬禮上呢?卡雷爾的葬禮雖然也是在2002年的夏天,但卻是在他離開西洋鏡影業兩週之後舉行的。上一刻,他還在西洋鏡影業的辦公樓門口,下一刻就出現在了兩週後的葬禮上?這……
難道這是另外一個夢境?
蘭斯真心覺得自己的第二次人生就要結束了。最近的夢境越來越頻繁,時而夢到他還是李瑾時的生活,午夜時分和同事們在編輯室裡忙碌到天亮,只是為了追趕截稿時間;時而夢到他穿/越成為蘭斯洛特後的生活,茫然地坐在紐約地鐵空蕩蕩的坐席上,踩著凌晨的月光回到布魯克林破落的公寓裡……
夢境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真實,以至於他現在根本分辨不清楚,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虛幻,就彷佛置身於“盜夢空間”的故事裡一般。
可是,夢境之中來到這場葬禮,卻是第一次!破天荒的第一次!這是他從李瑾穿/越成為蘭斯洛特的地方,也是他的兩世人生產生交集又開始分離的地方。難道,他的生命真的走到盡頭了?他兩段人生的“傳奇經歷”就要在這裡畫上句點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叫李瑾,根正苗紅的中/國人,電影和音樂的狂熱愛好者,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一家網路媒體,希望成為一名娛樂編輯,在電影的世界裡徜徉,但不想卻被安排去跑社會新聞。一個炎熱的夏天,他在取材過程中發現一名小女孩落水,他立刻拋下了手裡的工作,英勇救人……然後光榮就義。
當他以為自己的生命就此終結,接下來就要和上帝喝茶時,他卻發現自己清醒了過來,只是,清醒過來時,他就不再是李瑾了,而是蘭斯洛特-施特雷洛——正在參加卡雷爾-賴茲葬禮的蘭斯,等他明白過來自己穿/越了的時候,成為了小說裡無數穿/越大軍中的一員,狂喜剎那間將他淹沒,幾乎讓他失去了控制。
不過,傳奇經歷之中“傳奇”的部分也就到這裡為止了。
獲得第二次改變人生機會的大餡餅一下就把他砸暈了,他想當然地認為,穿/越之後就可以利用自己先知的能力大展拳腳,然後成為全世界範圍內呼風喚雨的頂級存在,在好萊塢裡擁有無上權勢,成為人生大贏家。
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殘酷的現實很快就給了他一桶冷水——或者應該說是冰水。
葬禮結束之後,他腦海裡關於蘭斯洛特的記憶始終沒有融合,更多還是作為李瑾而存在,為了避免在熟人面前暴露底細,他倉皇地逃離了洛杉磯,前往紐約,希望能夠在高譚市尋覓到崛起的良機,然後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時代。
可是很快,李瑾就發現了現實的殘酷,他對於娛樂產業的瞭解終究太過片面,也太過淺顯。不是看過的電影就可以撰寫出劇本的,不是反覆研究過電影之後就可以自己拍攝出電影的,不是懂得哪部電影可以取得成功就可以鳩佔鵲巢的……電影藝術創作,需要的不僅僅是天賦,還有底蘊和知識,另外還有機會和運氣!
美國電影產業的激烈競爭幾乎讓他找不到鑽空子的縫隙,他就像是疾風驟雨裡的一葉扁舟,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出一個解決辦法,就被一個接著一個的浪頭淹沒,徹底迷失自己。
更為可怕的是,每當他獲得一些機會時,就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丟掉工作。
他曾經一度依靠自己的努力已經觸